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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画仙房里的娇儿》(婢倾天下2)作者:绿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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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7-5 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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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18 22:11 编辑

书  名:画仙房里的娇儿
系  列:婢倾天下之二
作  者:绿光
出版日期:2013年7月26日

【内容简介】
我能任性张狂 是因为有你疼宠着我

听说,画仙府里的婢女染梅造反了,不只对主子又打又踹,
还把主子关在画室里摧残三日夜,改写画仙一夜七次郎之名……
这是抹黑,那一切分明都是主子做的好事,她真的好冤枉,
想她本来是大邹神官之女,遭难流落到慕家给小姐当伴读兼打手,
可谁知,就是当打手出了问题,画的画竟被府里的风流四少看上,
霸道蛮横的硬收她为贴身丫鬟兼闭门弟子,
更叫她看秘戏图、念些下流句子叫她写,甚至带她逛花楼……
呜呜呜,为什么这样的男人会是她崇拜的画仙,还是她的主子?
但相处久了,她也明白,虽然这人老爱调戏她,却也很宠她,
明明不爱辣味,却吩咐厨房为思乡的她餐餐准备辣菜;
她误会他要轻薄自己,差点踹他个断子绝孙,他也没计较,
他这么样的好,要她如何不在他被诬陷入狱时营救他?
无论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她都不在乎!
她绝不接受他将她排除在外,说要分开,即使是为了保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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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7-11 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亭外闪动着树叶筛落的点点阳光,夏日的微风拂过树梢,徐徐吹入亭内,吹动摆在石桌上的画纸。

  亭内,气氛凝滞,带着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味道。

  身为慕府小千金,慕君怜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的站在桌旁,垂着长睫,就等着最疼她的四哥发话。

  都已经等了两盏茶的时间了,就见四哥还是盯着画纸瞧,半晌没吐出半句话。

  这真是怪了,这幅画夫子看了也没多说什么,就不知道为何四哥却盯着画不语。

  难道是染梅画得太好,教四哥看出端倪?

  正忖着,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教她心喜地回头望去,就见个身穿鹅黄色窄袖襦裙的丫鬟走近。

  太好了,救兵到了!

  肯定是夫子要上课了,染梅特地来唤她,如此一来就能逃过一劫。

  顺着脚步声望去的还有另一人,正是慕君怜四哥,就见他深邃的魅眸微眯了下。

  美人。

  不是国色天香,也不是窈窕佳人,但就是挺顺眼的,只可惜那脸上笑意就是……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小姐,夫子到了。”染梅压根不知道亭内两人的心思,乖巧的停在亭外,轻声道。

  慕君怜那娇俏脸蛋怎么也藏不住笑意,正打算告退回书房时,却听四哥道:“君怜,你身旁何时多了个眼生的丫头?”

  染梅闻言,将小脸垂得更低。

  “四哥,她是染梅,是三个月前入府的,我一见她就喜欢,她聪明又伶俐,所以就留她当伴读。”慕君怜年仅十三岁,已经知道如何斟酌用字,就怕精明如鬼的四哥会看穿她的打算。“那时适巧四哥受伤,而府内那批十年契的奴仆要汰换,大哥说让四哥养伤,就不用特别告知了。”

  慕君泽幽如子夜般的眸子眨也不眨地定在染梅身上。

  慕家兄妹的曾祖父是开国元老,几代下来总有子弟在朝中为官,受尽皇族礼遇和恩泽,直到他们父亲那一代时,决定从商,避离官场,以保千秋。

  如今慕家产业虽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在这京城说是第二,大概也没有人会说第一。正因为是极有渊源的家族,所以府内习惯培养家生子伺候几位主子,从外头召来的,能成为慕君怜的伴读,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至少,对慕君泽而言,这就不是件稀松平常的事。

  再加上这幅画……

  “君怜,这画是谁画的?”

  慕君怜心头一跳,桃花般的娇颜瞬间刷白。

  到底是要坦白从宽还是装死耍赖算了?眼前的是四哥呀,四哥既会这么问,那就代表他根本就认为那画并非出自她的手,既是如此,她还要垂死挣扎吗?

  “嗯?”慕君泽倒也不急,丢了把松果进炉底,烧得劈哩啦响,再拿起青瓷绘兽壶,倒出烧滚的泉水,冲泡出满亭芳香。

  “……四哥就真的觉得我画得很差吗?”说真的,除了被拆穿的心虚之外,慕君怜还觉得有些难堪。

  她有四位兄长,大哥从商,二哥是边境总兵,三哥是内阁副首辅,四哥看似最没有成就,却能说是最有成就的,因为四哥在十年前就已经蒙圣上开口封为画仙。虽说她从没看过四哥的画,但皇上封的,假得了吗?

  正因为如此,她除了学业,就连琴棋书画都得学,还学得像样,可是这真的很难为她呀。

  “君怜,你的画技压根不差,这画会教四哥看出端倪,那是因为你不太可能画得出对母亲的思念。”慕君泽扬笑随口解释,目光却落在染梅身上不动。

  夫子对他说,妹子画技一日千里,也许是第二位画仙,他便要夫子将画交给他,岂料这一看……里头文章可大了。

  “嗄?”

  “这满山萱草……你要上哪才瞧得见?”慕君泽倒也不急,慢慢地进逼,就等幕后黑手自己请罪。

  “呃……”那是萱草呀,她不知道萱草长什么样子耶……

  忍不住侧眼望向染梅,可怜兮兮地传送求救讯息。

  始终垂眼的染梅,感觉两道强烈的目光正逼迫着她负荆请罪,几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她向前一步。

  “四爷息怒,那画是出自奴婢之手。”她认了,可以别再盯着她了。

  “四哥别气,那是因为夫子说不定题目随意画幅画,我画不出来才找染梅帮忙的。”慕君怜赶忙求情,就怕四哥一气,明日她就少了一个绝佳打手。

  “就只有画?”慕君泽收回目光,品尝着今年的春茶。“夫子说,你近来的功课进步许多了呢。”

  慕君怜闻言,肩头都垮下了。

  往前是断崖,往后是猛兽……四哥为什么非要逼她?

  “呜……”瞬间,慕君怜哭得梨花带泪,楚楚可怜。

  慕君泽眼角颤了下。“要我别跟大哥说,也是可以。”

  慕君怜抽了口气,“四哥竟然威胁我……”她是不是哭得不够可怜,否则四哥怎会冷血如斯!

  大哥宠她,可是罚她时是丝毫不客气的,她不要再抄写四书五经了!

  “不是威胁,而是和你谈个条件。”

  “呜呜……我讨厌四哥……”要不是她已经是个小姑娘,她还真想干脆坐在地上耍赖兼打滚。

  “再说讨厌,四哥我就把她赶出府。”

  见慕君泽淡瞥了眼染梅,二话不说,慕君怜的眼泪立刻收兵。她听得出四哥说这话已代表有转圆的余地,既是如此,识时务者为俊杰,对不。

  “那四哥的意思是——”她问得小心翼翼。

  “把她留下当我的闭门弟子。”

  “嗄?”

  “我收她当闭门弟子,不好吗?”慕君泽被她错愕的神情给逗笑。

  “可是,四哥三个月前不是才收了个貌美如花的闭门弟子?”如果她没记错,四哥的手会受伤,也是为了要救那位姑娘。“那位姑娘再加上向大哥,已经是两名闭门弟子,应该不需要染梅吧。”

  说着,她偷觑了染梅一眼。染梅是个美人胚子呀,面貌姣好又气质出众,大哥说过,四哥是最爱美人的,经过他身旁的他绝不会放过,也正因为如此,大哥是不准四哥的院落有丫鬟出入的。

  “她是个丫鬟,留在我身边,适巧可以照料受伤的我,要不临春那般粗手粗脚,我这手伤要到何时才会好?”他伸出至今还绑着布巾的右手。“再者,她绘画有天分,收她当闭门弟子我可以亲自教导,这也是为她好。”

  慕君怜轻点着头,一脸他说得很有道理,可是内心却不作此想。瞧瞧,四哥笑得多邪呀,哪里是一心为丫鬟着想的好主子。

  再说四哥的画室,摆的全都是一些大哥不准她瞧的画,既是不准她瞧,那又要染梅去学?

  可悲的是四哥决定的事,她哭死也改变不了。

  “君怜,你那是什么表情?”一副好像他会对她的丫鬟辣手摧花似的。

  也许他应该找个机会探探,恋妹的大哥到底是在君怜面前怎么造谣生事的,破坏他名誉,好让自个儿可以独占君怜。

  “没事。”在事无转圆余地之下,她走出亭外,万般歉疚地朝染梅道:“染梅,是我对不起你。”话落,快快跑开,不忍细想她的下场。

  染梅心头一颤,只觉得小姐的道歉怎么听怎么怪。姑且不说她身为小姐,要怎么转让她这个奴婢都无妨,光是她那一脸罪恶深重的模样就很奇怪,彷佛之后她将会掉进无底深渊似的。

  进慕府,成为小姐的伴读,她简直像是府里的二小姐,吃穿用度比一般丫鬟还要好上一级,如今又能学画,这有何不好?

  只是……真的是要学画?

  “染梅?”

  那低沉的暖嗓轻唤着,教她赶忙回神应道:“四爷。”

  “抬脸。”

  染梅闻言乖巧抬眼,这才真正瞧清楚慕府四爷的容貌。

  俊美阴柔。她忍不住赞叹。

  男人的五官刀凿似的出色,棱角分明,浓长眼睫衬得双眼分外深邃勾魂,微微噙笑时还有几分邪气。

  “染梅,你是何方人氏?”慕君泽把玩着晶莹剔透的白玉杯。

  “回四爷的话,奴婢是项阳城人氏,因为双亲亡故,所以前往京城依亲,岂料无所依归,适遇慕府召奴,便上府求得温饱。”染梅回答得不疾不徐。

  “项阳?”他唇角的笑意不减,懒懒地注视她。“项阳距离京城可是有千里远。”

  项阳在王朝之南,那里有萱草吗?他思忖着。大哥对外人向来提防,府里的奴仆大多是家生子,其他便是十年契,这些人恐怕连祖宗十八代都得查,必须是身家清白,而且和朝廷各门各派皆无关连才成。

  大哥做事他向来放心,可问题就出在这张画……忖着,目光不禁落在桌面的画。

  “是。”

  “会泡茶吗?”

  “略懂一二。”

  “过来伺候。”

  “是。”几乎没有迟疑,染梅向前垫布抓起青瓷绘兽壶,将泉水冲进小巧白玉壶内,一阵清香翻腾。

  慕君泽不着痕迹地偷觑着她的动作,那般优雅,每个细节都有讲究,这已经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出的举措。

  放眼齐月王朝,名门千金少有亲自泡茶品茗的,而小康之家千金尽管会自个儿动手,却不见得有机会学到如此细腻的动作。

  尤其是那双葱白柔荑……

  匡啷一声,青瓷绘兽壶落地发出惊心动魄的声响,庆幸的是喷溅出的热水并未波及两人。

  “四爷”染梅横目,视线落在他逾矩的大手。

  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会轻浮地握住她的手,吓得她持壶的手一松,才会让壶砸碎一地。

  “染梅,你可知道那只壶是敦亲王赏赐的。”慕君泽大手依旧包覆着她的手。

  瞧瞧,这纤指红润剔透,软若无骨,分明是养在深闺的娇娇女,怎会沦落到京城依亲?

  “这壶……”染梅本要低斥他放肆,闻言心头一冷,方才他说壶……“是敦亲王赏赐?”

  “可不是?这壶可是御用的,价值不菲。”他说得很认真,轻轻松手,摆明要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她身上。

  “可是,奴婢、四爷……”她张口结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不用他说,她也知道那壶价值不菲,王爷赏赐的更是不在其价而在珍贵,如果要她赔……

  “染梅,恐怕你在慕府做到终老,都赔不起这只壶。”他语重心长地叹口气。

  染梅露出本性,目光冷冽瞪去。要不是他,她会失手砸了壶

  “欸,怎么你的目光有点阴冷?”他佯讶道。

  染梅额角青筋微颤,用力地将眼眯成弯月,咬牙勾出笑意。“奴婢失礼了。”她说得咬牙切齿,还险些咬到舌头。

  “不要紧的,主子我定会帮你想办法。”慕君泽笑眯邪魅的眼,像匹邪恶的狼,已经将她叼在嘴边。

  没来由的,染梅狠打了个冷颤。

  和鸣书肆就位在临仙城城南最热闹的市集大街上,店铺外头人潮熙来攘往,书肆里头更是早已经挤满了人。

  慕君泽才刚踏进书肆,立刻被人潮包围,随同的染梅一怔,便被推挤到最后方去。

  只见包围慕君泽的男子们一副难以启齿,又像是难忍期待地追问,“镜花的书不是说好了这个月十五要出的嘛,怎么却听小二说延期了?”

  声响不大,但约莫十来个人一起说时,倒是听得一清二楚了。

  镜花?谁呀?染梅边想边看向陈列在书架上的书册,这才发现这书肆占地颇大,就连书册数量也颇为可观。偌大的空间以纱绣屏风隔出几个区块,卖的不只是书册,就连文房四宝也有,教她忍不住朝书架另一头走去。

  虽说小姐的院落有座小书房,里头物品一应俱全,但是数量和她眼前所见不能相比,教她怔愣出神。

  “染梅。”

  她轻抚着架上的书,那书皮……她微怔了下,抽出一本,只见整本书册是软的,教她好生意外。

  正忖着,眼角余光瞥见只长臂横过眼前,拎着书的另一角。“染梅,你好大的胆子,竟把我这个主子给丢到一旁。”

  染梅这才想起自己是跟着主子到书肆的。“奴婢知错了。”她垂着脸,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些书给诱得忘了分寸。

  “跟上。”慕君泽轻声说着,把书搁回书架,朝她勾动长指,要她跟上。

  染梅这才发现原先包围他的那些人不知道被打发到哪去。跟着他朝通往后院的宽廊而去,铺子后头还有座穿堂亭,此外就和一般宅子院落没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树木众多,枝叶几乎蔽天,将整个天地染成一片浓绿,消减了暑气。

  脚下的石板小径通往前方一处建筑。

  “你喜欢书?”慕君泽随口问。

  “我只是瞧那书并不是包背装书,挺特别的。”以往她所看的书总是硬书皮,而且装订的方式也不同。

  慕君泽微噙笑意。“是吗?这叫作线装书。”放眼齐月,书早在多年前都用线装,而她说没瞧过呢,这可有趣了。

  “线装?”

  听她的语气颇疑惑,他也不吝于解惑。“包背装书因为硬书皮包背,所以书背易磨损,改用与书页大小相同的书皮做封面封底,在折边处钉孔加捻,穿入双股丝线,一般是四孔,但较厚的则是六孔,也称为六针眼装。”

  她仔细聆听,目光直睇着脚下的青石板。

  突地,一抹艳黄教她停下脚步。

  几步之外的地面,落着片片艳黄花瓣,那花形似风铃,层层叠叠地堆在青石板上,她不由自主往上望去,就见绿叶之间悬着一串串的花,她惊诧地瞪大眼,再徐徐地漾开难以言喻的欢愉笑意。

  没再听见她的应答,慕君泽回头,适巧撞见她美目柔媚,笑靥动人,莫名的教他心尖一颤。

  突来一阵微风,花朵如雨般地洒落,教她忍遏不住地惊呼出声,“好漂亮……”

  那嗓音是激动的,没了她平日维持的冷静从容,而是压抑不了的狂喜,彷佛她来到了梦中的国度,看见了她魂牵梦萦的风景。

  慕君泽怔怔地注视着她,好半晌回不了神。

  她的反应像个孩子,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只为了瞬间美丽而欢呼,没有任何的心机计量,这一瞬间也不见了她的防备和战战兢兢。

  黄金雨落在她身上,鹅黄色的衣裙随风飘逸,彷佛就快要融入这片绮丽的艳色之中,彷佛她就合该在这片景色里,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竟教他生出冲动,想要将这瞬间画为永恒。

  “四爷,你可知道这是什么花?”染梅脱口问。

  她实在太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花。她问过好多人,却没有人能为她解惑,可这花就在四爷的书肆后院,四爷肯定是知道的,对不?

  “黄金雨。”他噙笑喃着,双眼近乎贪婪地凝睇她的笑靥。

  “黄金雨?”她蹲下身,拾起几瓣残花,仔细看着那花形。“这名字真好。”

  果如其名,当风扫过,那落下的就像阵金光闪闪的黄金雨,更像是点点的希望,打进她的心里,教她无所畏惧。

  “那倒是。”

  他目光未移,瞧她取出手绢将那残花包起,再轻柔地塞进腰带边上,彷佛无比珍贵。

  染梅一抬眼,对上他意味不明的眸光,这才发觉自个儿的行径似乎……不太像个丫鬟,而他是否会看穿?

  瞧她一见这花,竟把自己置身何处都抛到脑后了,眼下该如何是好?

  所幸他也没追问什么,迳自踏上木阶。

  推开门板,慕君泽一一将墙面上的几面窗一并开启,让光线透入房内。

  染梅看清这房竟是间书房,贴壁书架竟高耸到屋顶处,墙面百宝格里陈列各式珍玩,隐隐有股墨香,教她心旷神怡。

  “既然你喜欢书的话,这儿的书就交给你打理。”他说着,唇角有抹戏谑笑意。

  “真的?”她双眼一亮,遮掩不了愉悦。

  “这儿是绮丽斋,唯有书肆举办一年一次的茶会才会开放,顺便展示这些没摆在书肆里的书和雕品,你得天天将这儿打扫一回,不准点灯,动作要轻柔些,可千万别再砸坏什么,我保不了你。”

  “奴婢会小心的。”她扬着适度的笑,心里却是偷偷腹诽他。

  如果不是他抓她的手,她又怎会砸了珍贵的壶?

  “还有,这些雕品是碰不得水的,只需拿布轻抹细尘便可。”他指着百宝格陈列的雕品。

  “奴婢知道了。”顺着目光望去,她眉头微皱。

  刚刚只注意书墙,倒是没细看这些雕品,如今凑近一瞧……怪了,她怎么看不出雕的是什么?

  难不成这是齐月的地方风俗特色,所以她才会看不懂?

  慕君泽瞧她整个人凑到雕品前,像是在猜测这是何物,忍俊不住地笑出声。

  那笑声教染梅以为他是在耻笑她没见识,有些赧然地挺直背脊。“奴婢见识浅薄,不知这是何物。”不就是看不懂罢了,有必要笑她吗?

  “你没见过?”他忍笑佯讶问。

  染梅抿了抿唇。“奴婢确实没见过。”

  有些东西她在大邹瞧都没瞧过,就好比黄金雨,大邹根本没人栽种,她自然连名称都不晓得,这雕品八成也是属于齐月特有的,她没见过是正常的。

  她又不是齐月人!

  “这可是男人的宝贝。”他一脸认真地道。

  染梅不解地望着他,思忖着,男人的宝贝……难道说,这是齐月男人考取功名时的祈福之物?

  如此说来,似乎有那么点可能。

  听说齐月不兴神佛之说,反倒是喜欢将意象幻化为物,而这雕品呈长柱状,擎天而立,说不准就是高举高中之意!

  “奴婢懂了。”她笑道,决定替自己挽回些许颜面,不让他笑话自己。

  “你懂了?”这一回,慕君泽还真是有些错愕了。

  看她的模样像是不解人事,可他不过是提点了下,她居然就懂了……但要真是懂了,怎么压根不见她有羞赧之意?

  “这是帮助男人考取功名的幸运之物,对不?”她信心满满地道。

  慕君泽怔怔地看着她。

  “……奴婢猜错了?”那目光逼得她忍不住问出口。

  可要不是如此,还会是什么?对男人来说,最重要的不就是考取功名?

  慕君泽面露怜悯地问:“要是考取功名的幸运之物,你想……该如何祈求?”

  “这个……”她想了下,抚着雕品顶端,稍稍摩挲了下,再双手合十。“应该是这样吧。”就像是摩挲神器祈求吧,爹爹总是这么做的。

  慕君泽看着她半晌,忍不住地爆开笑声。

  染梅不解地看着他,虽说他的笑声爽朗悦耳,不过……怎么这笑法听起来像是在嘲笑她什么?

  “奴婢猜错了,还请四爷指点一二。”她冷着脸问。她想,她肯定是猜错了,否则他没必要笑得抱着肚子,还不住地揩去眼角的泪。

  “不……这法子,甚好。”他止不住笑意,心想这段子也许可供作者参考。

  将她带来书肆纯粹是不信任她,所以要将她隔离,不让她和君怜走得太近,然而她如果真是哪方人马派来的细作,也未免太不济了。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四爷这说法不是在取笑奴婢吗?”她也想要增广见闻,否则要是有人向她问起,她却是一问三不知,岂不丢脸。

  “先别说那些了,去整理书吧。”他笑累了。

  染梅瞪着他,像是他不给个解释绝不行动。

  “你这丫鬟还挺有脾气的,一再拂逆我,真不知道君怜怎会将你留在身边。”慕君泽看着她脸色一变,勉为其难地勾起笑,不禁暗笑她的道行实在浅。

  “奴婢逾矩了。”她笑着,却是咬牙切齿。

  “去吧。”

  染梅面向书墙,叹了口气,心想今儿个没问出答案,改日问他人也是可以。动手要整理书,却发现书早已排列得井然有序,摸摸书墙,上头半点灰尘皆无,代表着这儿常有人打理。

  既是如此,还要她整理什么?是说……她砸坏了壶,就只需要做这点活便成?

  回头要问,就见他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看些什么,还是别问的好,要不然真傻傻地问出口,他若要自个儿去卖身还是怎地,岂不是更糟?

  看向书墙,这么多书,令她忍不住想要抽出几本瞧瞧。

  而且她也想知道,所谓的线装本阅读起来的感觉到底是如何,只是这书名……艳楼奇谭、含香夜……也许都是些话本,拿来打发时间也是不错的。

  不过旁边那本……她二话不说地抽出,竟见上头题着龙飞凤舞的字,写着﹁墨染画春秋﹂。

  “墨染!”她低呼着。

  正在看帐本的慕君泽抬眼望去,就见她脸上浮现和刚刚同样的笑脸,难以置信却又惊喜无比。

  目光落到她手上的书册,他眉头微拧了下,起身,抢走她手上的画册。

  “四爷?”她错愕道。

  “这人一介下流,不值一赏。”说着,随手将画册丢到远远的一端。

  “胡说,这人可是齐月画仙,是齐月皇帝封的画仙!”她想将画册捡起,却被他紧扣住手,她微恼地想抽开,却被他握得更紧。

  “画仙?依我看,是淫仙吧。”他笑得戏谑。

  “什么?”银仙?这……什么意思?

  “难道项阳没有墨染这些年的新画册吗?”

  “我……没见过。”她岂有眼福一赏墨染的画作,想当年一幅赠与大邹的﹁满城飞花﹂她也只见过三回,仅仅三回。

  “那就瞧瞧这些吧。”他随意地从书墙上抽出一本。

  染梅一接过手,却见封面上头竟绘着裸女图,教她狠狠地怔住。

  这又是什么?该不会是……很像裸女的图罢了。

  慕君泽好心地替她翻开内页,让她瞧瞧里头的秘戏图。

  染梅瞪大眼,只见那书页上是两个赤裸的男女,再见一旁的落款,是特殊笔法的墨染两字!

  “墨染……”落款确实是墨染,可是她无从辨识这画到底是不是出自他之手。

  她只见过墨染的一幅﹁满城飞花﹂,爱上了他画作里鲜艳的色彩,和阴阳手法的细腻呈现,从此倾心,醉心于作画之中。

  “你看得出这落款字是墨染?”他微诧。

  “我当然……”她心思混乱,本要脱口道出理由却猛地打住,目光落在赤裸的男女图上,瞧见那男人身上的不就是刚刚她膜拜过的……她怔怔地看向百宝格里的雕品,比对一回……“啊!”

  她慢半拍地发觉,又见慕君泽的俊脸近在咫尺,吓得将他推开。

  慕君泽一时没防备,硬是被她推开几步,抬眼见她急急往后退去撞上书墙,只见排列在最上的书匣摇晃了下,一一掉落——他趋前将她护在怀里,在她的尖叫声中,替她挡下掉落的书匣。

  书匣落地发出阵阵声响,惊动了外头适巧经过的人。

  “四爷!”

  染梅惊魂未定,心想他太过无礼,本想要将他再推开,却见他的宽袖竟渗出血迹,心不由得一颤。

  第二章

  书肆后院的主屋寝房内鸦雀无声。

  床边,发须花白的大夫正屏气凝神地为慕君泽包扎伤口。

  良久,大夫才扬笑道:“四爷记得这几日左手别碰水便成,四五日后这伤口应该就好得差不多了。”

  “多谢大夫。”慕君泽淡笑道。

  “倒是这右手因为是伤到筋络,要好得多费点时日,佐以药汁相辅,如此……”

  “也好不了。”慕君泽不甚在意地打断大夫的话。

  “四爷别心急,这伤要痊愈总得费点时日。”大夫苦口婆心地劝着。“老夫保证这伤绝对好得了。”

  “好不了也无所谓。”他睨向一脸搞不清楚状况但又十分担忧的染梅,而他的另外两位闭门弟子向临春和燕青亦立在她身旁,脸色和她的同样苍白,教他忍俊不住地笑出声,“我还没入坟,别急着哭。”

  “四爷……”向临春长得人高马大,但说起话来却是声软无力。

  “临春,送大夫。”

  “是。”

  大夫一走,染梅原本想上前跟他道歉,是自己反应太过,才会把事情搞成这样。然,她还没来得及行动,身旁那一位姑娘已经快一步地轻触着他的手。

  这一幕教染梅不由微扬起眉。那姑娘面貌姣美,肤白似雪,双眼如无尘秋水,此刻正闪烁着点点泪光,和慕君怜相较,更多了几分我见犹怜的韵味。

  “我没事。”慕君泽勾笑安抚着。

  燕青欲语还休,最终只是紧蹙柳眉垂着小脸,那模样就连身为姑娘家的染梅都忍不住为她感到心疼。

  然慕君泽却是置若罔闻,迳自介绍着。“染梅,刚才送大夫的是向临春,这位是燕青,两位都是我画室里的闭门弟子,你可以唤他们一声师兄师姊,要不,直唤名字也成,在我这儿没那么多规矩。”

  临春亦是他的贴身护卫,关于这一点他没必要多说。

  话落,不等她反应,他又迳自跟燕青介绍着她。

  只见燕青听完,回头看向染梅,腼点头扬笑,却没有开口。

  “染梅,燕青不能说话,但她听得见。”慕君泽像是想到什么,又补上这一句。

  染梅眼角抽动着。现在才说,害她还等老半天,对燕姑娘真是太失礼了。“燕青姑娘喊我一声染梅便可。”

  燕青脸上轻抹笑意,犹如晓阳化春雪,教染梅忍不住叹赞她绝世美颜。

  美人呀,这才是真正的美人。

  “好了,燕青,你去忙吧。”慕君泽淡声吩咐着。“染梅,你过来。”

  “喔。”她轻应了声,知道是自己害他受伤的照顾他也是应该,然与燕青错身的匆匆一瞥,却瞧见她黯然的神情。

  她想了下,心里有些明白了。

  “替我热敷。”慕君泽指着搁在花架上盛装热水的木盆。

  染梅看了眼,拿起湿布巾拧个七分干再轻轻地搁在他的右手腕上。“会太烫吗?”她轻声问着。

  “不会,顺便替我按按。”

  染梅乖顺地替他揉着手,力道放得很轻,就怕自己施力不当,害得他伤势加重。“四爷,如此可好?”她垂着眼专心一致地按着。

  他勾唇笑得嘲谑。“怎么,我是纸糊的不成?”

  “奴婢是怕四爷的伤势更严重。”她没好气地道。

  虽说他的手腕上头看不出有任何伤痕,但大夫都说成那样了,相信伤势肯定颇重。

  “这手要是不活动才会更严重。”他望着她纤白如葱的玉指,不禁道:“你这手不管是要提笔弹琴都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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