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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收录] 《绾青丝》作者:陈毓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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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9 1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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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绾青丝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陈毓华
出版日期:2013年1月25日

【内容简介】
听听这个小丫头说什么,说他恶霸、强掳她来王府是漠视王法?!
笑话!在平遥城,他扈王爷就是王法,
要不是看在她是神族的后裔,血可以治好他的顽疾,
他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不过瞧她宁死不屈的倔样……
实在有趣,再见到她手腕上的疤痕,她竟是当年救他的恩人,
难得好心将她一跃晋升为众人伺候的贵客,
她却不知感激,趁着夜色想偷偷落跑,
气得他要把照顾她的侍女全卖进妓院做为惩罚,
而她为了保住这些不相干的人允诺留下,直到他腻了、放她走,
对此,他心里有小小的不满,觉得下人比他还来得重要……
真正相处后,他发现有她在,向来充满戻气的心平静下来,
他想永远把她留在身边,王府里的一切统统由她做主都可以,
她却断然拒绝,还拒绝他上床!好,他忍,等她接受他的一天,
可她的云端哥哥一找上门,她就露出笑容,把他抛到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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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9 1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不会吧!

  她跑得很快,去势也快,一脚踩下去,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又往前跑了好几个大步。

  好像踏到什么怪怪的东西了。

  那声闷哼清楚得很。

  这里是镇外僻静的小路,平常荒烟蔓草,只有蛇鼠出没,方圆几里内都不见人烟,要不是今儿个她贪看城里的热闹,误了回家做饭的时辰,还不会从这边经过呢。

  回头一探,草丛中,一个看起来身量与她相差无几的少年姿态诡异的仰天躺着。

  她看看自己的脚丫子,又瞧瞧那人身上的黑印子,咽了口口水,慢慢靠近。

  踩了人,总要去说声道歉。

  那少年双眼紧闭,再看仔细,这才发现他很瘦很瘦,薄薄的身板近乎没有厚度,难怪她忙着往回家路上赶的时候,一匆忙,压根没发现有个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他身上的衣料很好,金丝玉缕,只是整个人像是经过长途跋涉,衣衫褴褛。

  “对不住喔,小后踩痛你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紧吧?”她问得很轻,声音软软的,让人想到外酥内软的炸麻糬。

  那人什么回应也没有,方才那模糊的哼声好像只是一时的错觉。

  小后蹲下去看个仔细,他的胸口不见一丝起伏,更令人惊恐的是他的额头有个大窟窿,血色已经转黑,身下淌着大片血迹,几乎是个血人。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里的惊骇,没跑也没尖叫,略微颤抖的伸出手指放到他鼻下——

  还有一息尚存。

  不过也就那么浅浅的。

  只是这一息,可能随时会消失。

  说可能,因为她不是大夫,凭的是直觉。

  “怎么办、怎么办呢?小后可没银子给你请大夫,又或者……小后可不可以装作没看到你?”这附近没有人家,而且看他伤势沉重的样子,等她跑回镇内找到大夫再回来……能活的机会好像很渺茫。

  好为难喔!

  不救,这人会死掉。

  救了他,云端会生气。

  云端人很好,他通常很少生气,一旦真有事把他惹毛了,可是顶顶顶顶可怕的。

  小后一脸苦恼,心里头挣扎了半晌。

  决定了!

  惹云端那个好好先生发火比较可怕。

  “反正你也不认识我,小后就当作没有看到你好了。”她自我安慰了一番,心一横,起身就想走。

  也不知道该怪她的动作太慢,又或许是人的求生本能使然,她在移动的同时,冷不防脚踝被爪子般的东西一把构住了。

  因为事出突然,那爪子又冷得像从冰窖里拿出来似的,丝毫没有心理准备的她被这么一拉,差点跌了个五体投地。

  她打从心底抖了两下,扭过小小的身子回头看,地上的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两眼打开,眼中都是血的瞪着她看,那模样看起来格外骇人。

  她惊得差点咬了舌头。

  在她转身的同时,那只大概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抓住她的手因为后继无力,松了开来,摊在地上。

  可她被那双红眼瞪得全身发凉。

  “小后知道、知道了,你别瞪我,小后胆子小。”

  她重新蹲下,摸索了一小阵子,从草丛里寻到一颗表面非常不规则的石头,撩高袖子,二话不说就往自己的手腕割了下去,顿时,皮开肉绽。

  她忍着痛,丢了石块,把伤口凑近他的嘴边,再用右手捏开他紧咬的嘴,好让鲜血可以顺利的流入他口中。

  他无力的任她摆布。

  片刻过去。

  这样就可以了吧……她收回手,用袖子掩住自己慢慢止了血的伤口。

  那双红通通的眼瞅了她一眼,随即沉重的阖上了。

  “这给你,醒来的时候可以垫垫肚子。”她能给的,只有半个时辰前从办喜事人家那拿到的喜糕。

  抓来他的手压住油纸包。“要顾好喔,要是被野狗什么的叼走了,小后可是不负责任的喔。”

  对方依旧毫无动静。

  又继续蹲了一下。“小后会想办法再回来看你的,你要好好的喔。”她真的得回去了,做饭来不及了啦。

  撩起裙子,朝着羊肠小道拔腿就跑,长辫子甩动的背影很快在路的尽头剩下一个小黑点。

  半炷香后,她气喘吁吁的跑进一间农家小院。

  房子是一吊钱租来的,院里还有几户人家,半堆草垛,矮墙边搭着晾衣竹竿,房门打开,简陋的房间只有一方土炕和一张方桌。

  听见开门声,有人掀了帘子从另一道门探出头,手里拿着长勺。

  “小后吗?”

  “云端。”在外头就看见屋子烟囱的炊烟,进门饭香扑鼻,她还是回来晚了。

  “洗洗手,可以开饭了。”男子穿着粗布褐衣,短打扮,却有一张不似贩夫走卒,温润如玉的五官。

  “小后本来想回来煮饭给云端吃的。”女子绞着手指,很不好意思。

  “哦,今儿个在外头做了什么坏事?”他看也不看的问。

  “哪有,家是云端在养,活也是云端在做,小后总得做点什么……”她也是有用处的好不好。

  “你可以做的事情可多着了,不急着非要下厨,去洗洗手,准备开饭了。”

  “……马上去。”她从男子的腋下钻过,进了厨房,从水缸里用水瓢舀了水到木盆,好好的洗了脸和双手。

  待回到饭桌,饭菜已经上桌,一个汤碗,一碗咸菜,几块饼子,虽然只是简单的薄饼和汤菜,要和大杂院的其他人家一比,他们家的吃食其实是好得过分了。

  云端宠她,简直无法无天。

  这个小院里,几户人家都是苦哈哈的,一年到头,要等上年节也许才有那么顿汤肉吃,只靠云端给东家打零工的他们,却几乎时不时的饭桌上就有那么一碗汤肉,这碗汤肉,馋得每户人家都红了眼睛。

  邻家大娘看不下去,总会背着她挑她错处,云端却从没在意过,他总是笑笑的说:“日子是我们在过,又何必管旁人怎么说。”

  “云端今天不是有木工的活,怎么早回来了?”她抓起薄饼,才想夹菜,云端却已经夹好一份,给她递了过来。

  他总是这样,只要上工的路程算不上远,无论如何都要回来看她一眼,他这举动常常惹来工人们讪笑,他却从来不改。

  “进度超前,工头让我们早点回来,倒是你野哪去了?不会我前脚出门,你后脚就跟着溜了?”不是责备,只是话家常的口气。

  “黄医馆的生意太好,小学徒们忙得不可开交,我答应坐台掌柜替他跑腿,送药去给住在东村那个行动不方便的老奶奶,赚了三文钱,送药回来路上看见人家办喜事,就去凑了下热闹了。”

  “没有人欺负你吧?谁敢对你不好,我去教训他!”

  不分青红皂白,谁敢动她一根寒毛,云端就会去跟那人理论拚命,从她有记忆开始,他一直是这样,简直不讲理的护着她。

  面对他的关心,她娇憨的笑,用力的摇头,嘴角像菱角弯弯的勾了起来,接着大口咬饼,露出了一节细白的手腕。

  “手腕怎么伤了?”

  “哪、哪有……”饼咬不下去了,噎在嘴里的也忘了要吞下,她低下头,把饼放下,把袖子拉回来盖住伤痕,藏到身后。

  她不会撒谎,尤其对着云端,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来。

  真是欲盖弥彰。

  可见她那模样,让云端有再多责备也说不出来。

  她只是还太小,不懂得人心有时比野兽还要可怕的道理。

  “云……端……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气我……”她嚅嗫道歉。

  “我也不是要说你,不过,你不会忘了我们为什么会从邛村搬到潼县,又从潼县到这镇上来吧?”他口气不禁软了几分。

  我知道,是因为小后……她在心里头接了话。

  “流言蜚语会杀人的……那种杀伤力比洪水猛兽还要可怕,就算你做的都是好事,但是谁会想那么深?那些人看的只有表面,看见你的与众不同,就把你对他们的好全都忘了,忘恩负义这些人!”面对保守无知的人们,她得到的从来不是英雄般的待遇,而是唾弃和屈辱的对待。

  他曾想过,搬到深山野地他们也能过活的,只是那么喜欢人群的她,看到热闹就会两眼闪闪发亮的她,他实在不忍心让她离群索居。

  “小后知道云端是为我好。”

  “唉!”云端长叹一声,拍拍她放在桌面上拧得紧紧的小手,声音里尽是说不出的温柔。“我知道你心里为难,真要那么喜欢,想救人就去救吧,了不起,我们再搬一次家就是了。”

  她笑了,弯弯的眼,翘翘的唇,像花儿一样的微笑。

  “小后就知道云端最好了!”

  云端赶紧别开眼,又忍不住再回头多看两眼。他知道只要她一直像花儿对着他微笑,他愿意就这样无悔的走下去……

  ********

  北大陆~平遥城

  一匹神骏的红鬃烈马,四蹄如飞越过南城门,直入平遥大街,在惊翻了市集上的小贩摊商、路人甲乙,折进东大街唯一的一座府邸—— 翙王府。

  翙王府有着一眼看不到尽头的围墙,马儿使劲奔腾,花了一刻钟才来到王府大门。

  马背上的人到了气派凛然的朱红门口并不下马,也因为专职报讯的门僮早在半盏茶以前就传回来王爷回府的消息,门房屏息以待,一听见马的嘶鸣声,中门马上敞开,移开门槛,让那人长驱直入。

  来人性急,压根不等中门全开便策马惊险的钻入。

  待马匹远去,几个门房个个流了一身冷汗,庆幸小命依旧安在。

  男人如入无人之境的穿过一、二进的门,门内各自忙碌的丫鬟仆役运气可没门房那么好,反应不及的,听见马蹄声已经躲避不了,吓得脸色发青,手上物品掉了一地,以为就要葬身马蹄下了。

  即便命在旦夕,也没有人敢从嘴里发出一点尖叫声,因为丢掉小命的方式有很多种,马蹄下也许还能心存侥幸,留下半条小命,可惹恼主子,那下场就不知道会是什么了。

  那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银红奔驰的姿态——

  不妙,很不妙,众人的肩几不可见的抖了抖,捡回一条小命的赶紧拾起掉落的什物,该回哪的赶快回去,被马踢到的,该送医的赶紧送医,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因大家心知肚明,银蕲殿又要生事了。

  远去的人马才不管那些下人的心思,来到殿外,也不等马儿停下,人就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步流星的穿过栽满花香的回廊,美景视而不见,花香嗅而不闻,他的眼里什么都没有,此时一个端水的奴才低头从另一处甬道的转角处过来,就这样冷不防的和扈桀骜撞个正着。

  盆里的水溅湿了他。

  奴才睁大双眼,吓得魂飞魄散,立刻发颤的跪地不起,死死往地上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饶了奴才一条小命!”

  他充耳不闻,手里拎着的马鞭挥了出去,把人往死里打,那鞭笞将奴才的衣裳鞭成碎屑,皮开肉绽,哀号声从凄厉到微弱,片刻,奴才已经是鲜血淋漓,昏厥倒地。

  “静和?”他轻唤一声。

  “小的在。”音色铿锵有力,一个高大剽悍的男人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一身玄衣,眼神冷如坚石,对眼前的血腥事件无动于衷。

  “拖下去!”

  “是。”

  静和一点头称是,马上出现两个小厮打扮的人把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奴才拖了下去,又有几人把方才染了血的地板很快洗刷干净,就好像那个地方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怒了就鞭人致死,这在翙王府,稀松平常。

  奴才是什么?不就是猪狗一样的存在。

  “京里头有事惹您心烦了?”静和大胆的问。

  王府里,不,应该说整座平遥城,王爷的话如同圣旨,王爷没有发话,他们这些属下是绝对不可以说话的。

  扈桀骜一脚踹开殿前四扇折门,眼中的阴戾寒意教人不寒而栗。他头也不回喝道:“滚远点!”接着,砰地一声,门由内关了起来。

  静和没有被他骇人的口气吓到,只是瞪着银蕲殿的门。果然,不到喘口气的时间,殿里头传出了令人心惊胆颤,各式各样物品坠地的疯狂声响。

  他招了招手,候在远处的内院管事快步的低着头小跑过来。

  “等一下派人来收拾收拾。”

  “王爷癫症又发作了?”内院管事肝胆俱裂的轻声问。

  “别多嘴。”

  “小的晓得。”内院管事大气不敢多吭一声。是啊,这里是王府,下人们多做事、少说话才是正理。

  他颔首,垂着头下去了。

  至于静和,他眼中的担忧一闪而过,捧着随身的剑,如同石雕的守着门,一动也不动。

  ********

  粗使丫头每天要干的活很多。

  提水,到厨房帮忙,跑腿,洗衣,浇花,烧茶炉子,从早到晚四处忙着,又因为她听话好指使,习惯逢高踩低的婆子、丫鬟好像没把身上的活儿全推给她,已经算客气的了。

  是不是自己的活儿,她不计较,也不吭气,寒意逼人的早晨,她已经洗好一大盆的衣服,露出半截手臂的细白小手在寒风里已经冻成青白色,更别提身上只穿着薄薄交领的袄子,让人看了就发冷。

  云府的人都知道,在云府,小后是个奇怪的存在。

  “喂,她真的是少爷带回来的人?就算没能在身边好生伺候,也轮不到在后院干这些粗活吧?”院子里扫地的仆妇瞟了那瘦小的身子一眼。

  地广人稀的北国国土宽阔,与其他三国国界间都是高山峻岭的雪峰冻土,经年被冰天雪地覆盖,可也因为生活严峻,女子一样要担负起男人的工作,无论男人或是女子多属高剽悍,像小后这样细柳条的女孩子极为少见。

  “你不知道那位爷啊,多年前就跟家里脱离了关系,这回大老爷重新纳他入门,据说是那个丫头在门外跪了一天一夜才点头。”

  “就是独居在嘉乐堂里养伤的少爷吗?”跪了一天一夜,可不是容易的事。

  “就是,你来府里上工的时日浅,不晓得少爷可是大老爷嫡亲的儿子,云府的独苗,以前在家时可当成金珠宝玉的宠着呢。”

  “那为何会变成今日这等局面?”

  “这种事情不是我们下人能说嘴的,总之少爷回来是回来了,也不知怎地,大老爷和夫人都很不喜欢那丫头,说是可以给一口饭吃,却什么事都袖手旁观,那孩子为了挣口饭吃,也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不过怎么说都是少爷的身边人……”

  “她是个没脾气的人,她不说,大老爷也默许,那些存了心的不糟蹋她糟蹋谁?”唉,人善被人欺。

  说的也是,自己都不吭声了,别人又何必替她出头。

  “小后,少爷要见你,放下手边的工作跟我来吧。”云端房里伺候的丫鬟西画从月洞门里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见两个仆妇说的话,站在那儿,像是连靠近都不愿意,远远地叫着小后。

  她木然的放下待晾的衣裳,双手垂放在裙兜里。“那……我回房换件衣服。”

  她,不能穿这样去见云端。

  “都这副模样了还讲究什么穿着,你以为少爷还看得上你吗?这点心思你最好留在肚里烂掉,不然,有得你苦头吃的。”云府里的丫头谁不希望有机会能在少爷面前露露脸的,可是少爷回来这么久了,没有谁上过他的心,也不曾多看过谁一眼,就连她这天天在他面前尽心服侍的人也讨不到任何便宜。

  她虽不是绝色,可长相也不差啊!

  “小后要回去换衣服。”她坚持。

  “你这个……”颇有几分姿色的西画好想上去掴她几个巴掌。“给你一刻钟,要是敢让我多等,看我饶不饶得了你!”

  小后直接转身走人。

  她这态度又惹得西画差点把手里的帕子给撕了。

  好个目中无人的臭丫头!

  小后不敢耽搁,很快回到又小又窄的下人房,掏出放在床头扁扁的包袱,从里头挑出一件她以前常穿,半新却干净的常服。换好之后,又用五指梳拢了凌乱的头发,重新用红头绳系妥,检视过妥当了,这才撩起裙子,往云端住的院子飞也似的走去。

  她不是第一次来嘉乐堂。

  这院子坐落在云府最好的位置,亭台楼阁无一不全,可以想见云家夫妇对云端疼爱的心。

  守在门口的小丫鬟是个有眼色的,见到她直接省了通传手续,敞了门,让小后直接进了熏着安神香,温暖如春的内室。

  内室里,云端斜靠在红木榻上,背后垫着迎枕,西画捧着热巾子,一旁的小丫鬟端着药碗,正在伺候云端吃药。

  “云端!”她拍拍自己的颊,露出嫣然的笑容,态度从容淡定。

  “少爷的名讳可是你能叫的”西画开口就是训斥,她就是看她不顺眼。

  “一直以来她就这么叫的,你有意见?”看见小后的身影,云端拘不住嘴角的笑容,略带虚弱的尔雅面容,因为这朵笑容就像云破月般更显得俊美无俦。

  “少爷,这不合规矩。”西画几乎看傻了眼。

  “你下去吧,这里不用伺候了。”这丫鬟逾越了。

  西画一脸不甘愿又不敢违逆,最后愤愤不平的带着小丫鬟一起退下了。

  “过来这边让我看看。”云端对着小后招手。

  小后笑得天真自然,弯弯的眼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来没发生过什么,两人依旧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他还是那个她可以随意撒娇倚赖的云端,她自己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仗恃身边有个大靠山的丫头。

  “云端看起来好多了,气色也好,人也有精神。”她左右打量,满意的点点头。将养了这么久,效果总算出来了。

  “每天补品药汁轮流着吃,我现在仅是闻味道都怕,看看我,除了还不能下床,哪还有什么问题。”他轻言微笑,如春风温润,如水泉绵软。

  她看了眼云端盖着双腿的被褥,细微的颤栗滑过身躯,但随即低眉敛眸,把心里的翻江倒海收入掐着掌心的十指里,然后巧笑,“云端会好的,只要你继续好好的养着,很快,很快就能恢复像从前那样了。”

  “像从前那样?追着小后跑,从街头追到街尾,闹得人尽皆知我家有个野丫头?”

  她的嘴张了又阖,眼眸隐忍,唇却笑得好像云端真的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那样勾起了弧度。

  “不过,我看着看着,怎么你好像又瘦了些?”他的脸飘过不易察觉的怜爱之色。

  是年岁增长,身子拉长的关系吗?

  “我每天好菜好饭的吃着,哪来的腰身?再说了,外面的姑娘现下流行苗条,我还巴不得能跟上一点流行呢。”

  是吗?

  “这样的你就很好了。”他由衷表示。

  在他眼中,只要是她,都好。

  她一副让人戳了两刀的表情,但很快隐去,又一副坦然如明月的样子。

  “你坐近一点,让我瞧瞧。”是因为太多日子没见着她吗?总觉得每见她一回,一次比一次沉默,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她不依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才不要呢,云端身上都是药味,别熏着我了,你知道我最吃不消那个味道的。”

  他也不恼,振振袖子,果然身上除了药味还是药味。

  “你不说我都没察觉,果然人在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下回你来我让人先把屋子熏熏,你就不觉得难受了,不过,怎么还穿着旧衣裳,府里给你做的冬衣不合意吗?”

  “怎么会不合意?之前是秋衣,前几日又是冬衣,就算轮着穿,天天也穿不完,反正都在府里走动,也不出门,而且穿着旧衣服舒服嘛,哪天云端可以出门走动了,小后再来好好打扮,给你惊喜好不好?”

  在回到云府之前,她从来不曾对云端说过一个字的谎言,回来之后,却谎话连篇到说谎都不会咬到舌头,而且,还会以为那些都是真的。

  他们已经回不去了,回不去过去的他和她了。

  第二章

  “你还生我的气吗?”从小养到大的孩子,她的眼里有点什么,他会看不明白吗?

  是因为那件事,他们生分了吗?

  “云端指的是什么?”张着黑白分明的杏眼,小后的眼里一派清澈。

  她的眼黑的晶莹,白的干净,看人的时候有种夜的宁静,能令人心里头的紊乱都得到抚平。

  “没什么。”是他多疑了吧。

  女孩大了,心思、心眼就多,会不会慢慢的他也要看不透她了?

  “小后怎么可能生云端的气?小后知道无论云端做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我,云端很好。”

  “你能这样想就好。”他伸长了手,想摸摸她,但是她没有迎过来,只是一如往常的笑着,那笑容不知为什么,他瞧着瞧着,竟替她难过了起来。

  “云端累了吧?小后得走了,过两日再来看云端。”

  他有些错愕,但还是点点头,“两日太久,明日我让西画去接你过来。”以前是天天日日、时时刻刻都能看得到她,为何回到云府之后,院落与院落之间也不是多远的距离,她要嫌远,不想走路,软轿子抬一抬,也就一会儿工夫,怎么自从他清醒后见她的机会反而少了?

  “嗯,好。”能不能见他,自主权已经不在她手上了,但是能多见一面、多看一眼他温煦的面容也很好。

  跨出嘉乐堂,她怔怔的走在回后院的路上,欲诉不能,欲笑不能,欲泪也不能。

  虽然都不能,但是云端在这里,为了他,她必须过下去。

  “小后?”

  她看着来人,因为能照面的机会少之又少,一瞬间,她竟认不出对方是谁。

  “你是小后对吧?”显然这位福态的大叔也不敢贸然认人。

  说是一方水养一方人,怎么这丫头来到他们云府,原来嫩白如水豆腐的小脸蛋如今剩得没几两肉?内心一琢磨,马上醒悟,老爷夫人不喜欢的人,能有什么便宜可讨?

  “是。”

  “老爷要见你。”

  哦,她认出来了,这人是云府的管家,她来求云老爷的时候,是他领着她进门的。

  “赶紧跟我来吧。”他催促着。

  “就来了。”

  小后不知道自己这一去,就此远远离开云府,再也没回来过了。

  ********

  二十步一哨的侍卫,重兵如铁桶紧箍的银蕲殿。

  外出回来的静和即使身为翙王爷的心腹,却从来不敢造次,没有传唤禀报,谁都不敢越雷池一步。

  隔着吉祥螭纹漏雕门扇,他肃手朗声禀报。

  “王爷?”

  片刻屋里传出了声音,要他进去。

  银蕲殿中,越过象牙雕就的折屏风,是一架以千年楠木横切,上了重重桐漆的案桌,靠墙是两排的书架,延伸至他处,藏书之丰富,令人赞叹,殿堂左边是取其福意的蝙蝠型百宝隔架,千金难买的中原汝窑白瓷花囊,定州绝品的青瓷阳春白雪都罗列在其中,右殿是一个紫漆的三围罗汉床,至于藻井梁柱装饰的精雅大气就更不用说了。

  铺着南锦绫的椅子上坐着正在批阅由朝堂、军中还有地方府县送来摺子的扈桀骜。

  “事情办得如何?”束着金冠的头也不抬,放下手中朱笔,盖上一本摺子,启齿道。

  待磨墨的侍童连忙退下,静和才回覆。

  “人带来了,在外面候着。”

  “带进来。”

  静和挥手,让属下把人抬了进来。

  “怎么回事?不是叫你﹃客气﹄的把人请来?”看似不在意的睨了眼地上的人,只见扈桀骜浓眉斜飞,眼神冷厉,嗓音低醇中带着股说不出的威严,让人心生惧意。

  “小的的确是以礼相待,只是她太聒噪,又不安分,属下怕惊了马,只能把她打昏。”这丫头一知道要离开云府就剧烈挣扎,为了安全起见,只好先让她暂时安静下来。

  要他说,那云府有什么好的,不识相的丫头!

  “不愿意走吗?云府那边呢,又是什么态度?”

  “一知道是王爷您要的人,银票也不拿了,只要我们把人带走,越远越好就好,但是小的还是把银票留下了。”本来以为要大费一番周章和口舌才能把人带走,不料出乎意料的容易。

  “银货两讫最好,本王可不做强抢民女的事。”

  “小的知晓,所以让他写了卖身契,留下银子,这才带走人。”

  “她不是云大雅的独生子从外面带回来的人?云大雅居然转手就把她卖了,那个目光浅短的老头一定不知道自己家里待着的是什么宝贝吧?”扈桀骜的嘴角抿起一抹恶意。

  “看情况的确如此,云大雅对这丫头一无所知。这是那丫头的卖身契。”静和拿出一张纸恭敬奉上。

  “还要本王吩咐吗?拿水把她弄醒。”他语气淡然,看也不看那契约,往桌上随意一放。

  “是。”静和躬身领命。

  很快的,一盆水取来,就直接从她脸上泼了下去。

  屋里就算温暖,被这一盆水浇了个湿透,猝然醒来的小后还是狠狠的打了个激灵。

  抹了抹脸,即便眼睫还残留着水滴,陌生的摆设一入眼,就发现这里不是她已经快要住习惯的云府,而是生疏的地方,虽然只是电光石火,她已想起自己被强行带走所发生的一切。

  触眼所及,一大块太白山顶银白雪狐的皮毛,那长度,一直从案桌直到她跟前,一双赤着的大脚,悖着礼节,就那样站在毛茸茸的皮毛上。

  那双脚,脚趾圆润干净,给人好感,视线往上走,一件天青色冰丝凉锦长衫,斜系的襟扣,腰间是缀玉长带,发上束了冠,后面流苏垂飞。

  好个翩翩公子!

  但是……这人睫毛深浓如翼,鼻梁高挺,薄唇微翘,那是一张好看的脸,却眉不慈,目不善,被他一眼看过,无端端心头发冷,手指颤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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