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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我靠种药养太子》作者:米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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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1-7 16: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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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23-1-28 17:53 编辑



【书  名】我靠种药养太子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米恩
【出版日期】2022年12月07日
【内容简介】
  
堂堂一国太子,不但会洗衣做饭还绝对忠诚,
养这样的男人当相公,她根本赚翻了好不好!

出任务被飞弹炸得尸骨无存,顾南弦二次穿越回自己原本的身体,
却发现婶娘把属于她的家产抢走,还美其名曰帮她「保管」,
眼下她全部身家只有一间破房、一块荒田……以及一个瘫子丈夫,
她利用空间里的神奇药田种出药材卖给城里的药铺,
成功解决穷得揭不开锅的问题,连房子都修建得焕然一新,
至于她那夫君书黎就更好办了,他的不良于行是被人陷害中了毒,
空间不但能种药还能开药方,乖乖治疗他很快就重新站了起来,
两人感情也变得愈来愈好,那崇拜的小眼神她看着超开心,
既然已经恢复健康,那么替他复仇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吧……

书黎:虽然咱俩当初是被设计才成亲,但本太子现在认定妳了,
   以后妳走到哪我跟到哪,我就是妳顾南弦的专属小尾巴!

【链  接】https://www.txt520.net/thread-13076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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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7 16:5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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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被牵引的灵体

  看着自己半透明的身体,她有些傻了。

  现在是什么情况?她这是死了?

  美眸微微瞇起,看着下方的漫天的烟硝,那如墨一般的浓烟掩盖了视线,她试图找寻自己的身体,发现眼前全是被飞弹炸断的残肢,东一只手臂西一条大腿的,她根本找不着。

  看样子竟是死无全尸。她露出一抹苦笑。

  这原本是她执行的最后一个任务,组织答应只要完成她便能离开,去过她想过的日子,一开始任务也确实顺利,谁知在她打算彻退时却被对方发现,派出的人手拦不住她竟是直接炸来一颗飞弹,让她连逃都没法子。

  她死也就罢了,她这双手不知沾了多少人的鲜血,数不清也根本不敢去数,她这辈子杀戮太重,落到这样的下场她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就是有些对不起这些受她连累而死的人,毕竟他们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血是冷的,她的心也是铁做的,如今她已成了一个死人,更是应该没有半点感觉才是,然而在听见那一声声痛苦的求救声时,竟是让她感到十分压抑与难受,让她一刻也不肯待在此处。

  离开这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地方,她飘了许久,却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她是个孤儿,六岁那年不知为何失去了记忆后就被带进组织受训,学习各式各样的知识与杀人的技巧,每天除了训练就是训练,除了组织她无处可去,但她一点也不想回去。

  然而她却被牵引着朝组织的方向飘去,几乎绕了半个地球回到组织位于亚洲的总部,等她回过神已经站在总部门口。

  此时是深夜,总部外头的红外线如同一张隐形的大网,只要稍稍触碰到便会瞬间启动机关将人扫射成蜂窝,不过此时的她毫不畏惧,就这么大摇大摆的飘了进去。

  看着这宛若承载了她一辈子恶梦的地方,她无悲无喜,穿过层层的铁墙来到最下层的密室。

  这个密室她从不曾进来过,就算她的成绩在组织里算是名列前茅,身手更是数一数二的好,但她仍然只是个听命行事、随时可以被取代的工具,压根儿就接触不到组织高层才能触碰到的秘密之地。

  组织让她去抢夺的东西是什么她不晓得,不过她知道,他们夺回来的东西全都被送到了这间密室之中。

  她再次受到牵引进入了密室,然而里头却是与她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里头一共有十八个用防弹玻璃制成的柜子,每一个柜子都有着编号,她一眼望去有破损的玉箫、有年岁老旧的仕女画、有凹凸不平的铁盒子……这些东西不仅平凡,且完全看不出其价值。

  他们就是为了这些破烂的玩意儿付出生命?得知自己的性命竟是如此廉价,她实在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就在这时,她的身子再次前行,来到一个没有编号的柜子前面。

  柜子里装着一块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灰扑扑没有一点色彩,形状看着有些像火焰,明明很不起眼,她却有股想拿起它的渴望。

  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这几日她不止一次试着触碰物品,无一不是穿透而过,根本没办法将那些东西拿起来。

  不过她还是抱持着尝试的心态伸出手,果然半透明的手再一次穿过柜子,就在她以为她照旧会穿透那像石头一样的东西时,奇妙的事发生了。

  那石头在她触碰到它的剎那突地发出强烈的红光,并迸发强裂的热度从她的指尖窜至额头,那剧烈的炽热感让她忍不住捂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与此同时密室的警报响起,连续的枪声也随之响起,她却早已消失无踪……

  等到有人来时,柜子里已是空空荡荡,经过检查除了墙上的弹孔外,没有任何遭受破坏的痕迹。

  来人忍不住低骂一声,硬着头皮拿起电话。「主子,万药阁不见了……」

  第一章 二叔一家心眼多

  热……好热……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尤其是她的额心像是有块烙铁死死地嵌着,又烫又痛,让她浑身战栗。

  她不敢说自己有多耐痛,但能扛过组织那非人的训练,她的耐痛指数肯定比一般人要高上许多,然而此时这似是被烈火焚烧般的痛竟是连她都有些承受不住。

  最重要的是她不是死了吗?为何还会感觉到疼痛?

  她想不明白,身上的灼烫感让她感觉自己就像一颗火球,就在她快要受不了的时候,额心那最是灼热的地方突然像是涌进了泉水一般沁凉无比,让她紧拧的眉微微一松。

  「弦儿……」

  弦儿?这名字怎么这么的熟悉?好像曾经也有人这么叫过她。

  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眼前站着一名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正露出一抹微笑,和蔼地望着她。

  她蓦地睁大了眼,感觉双眸有些湿润,想喊却感觉到喉间也藏着一团火焰,一开口便灼烫不已。

  老人似乎知道她的痛苦,眼中满是慈爱与心疼,柔声哄着。「乖孙女,忍一忍,只要忍过就会没事了。」

  一句乖孙女让遗忘已久的记忆如闪电般劈进她的脑中,她确定了眼前老人的身分,也想起了自己是谁……

  老人看着她受苦也不好受,但他没办法替她分担痛楚,只能爱怜的抚了抚她的额,不舍的道:「弦儿,妳受的苦都结束了,往后妳就能作自己的主,虽说自由的代价有些大,但万药阁总算是寻回来了,妳记得杀一人救百人,只有如此才能洗去妳手中沾着的鲜血,有万药阁的帮助,爷爷相信妳很快便能功德返身……」

  老人疼惜的语气让早已不知眼泪为何物的顾南弦双眸发酸,他的触摸让她原本灼热的身子又更清凉了一分,意识渐渐清晰。

  她总算是看清眼前老人的五官,老人的面容与她记忆中一模一样,那慈爱的笑容、宠溺的眼神,就是她记忆中的爷爷。

  看着她渐渐清明的目光,老人眼中的不舍更甚。「可惜爷爷不能陪在妳身旁,往后就剩妳一个人,爷爷知道这要求过分了,但若是可以顾家就请妳多担待一些,就当是爷爷拜托妳了。」

  说完这些话,老人的身影渐渐变得模糊,随着他愈来愈透明的身影,她感觉自己身上的灼痛感也跟着消失,脑中突地涌进大量记忆,让她的泪水倏地落下。

  「爷、爷爷……」她终于能够开口,然而老人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又一阵喧闹的吵杂声。

  「顾二!老娘的话没听见吗?还不把这扫把星给我扔出去,这扫把星是谁碰了谁晦气,克死她爹娘不够,现在连她祖父都克死了!还有那家传的《药王典》也不知被这死丫头给弄哪去了,你可知道那本《药王典》价值多少钱?既然人都要死了还留在这做什么,还不赶紧扔出去,否则下一个还不知会克谁,死在哪里都不能死在这,免得弄脏了屋子,这屋子可是要留着给大郎他们娶媳妇时用的,不能让这扫把星给弄脏了!」

  一旁的顾家大郎顾士弘听了立马跳脚。「娘!我才不要扫把星住过的屋子,我就要咱们现在住的屋子,这房子妳给二郎!」

  顾家老二顾士成见大哥居然这么无耻也不干了。「大哥你说的是什么话?咱们这药王谷的地可是寸土寸金,娘说了给你就是给你,你怎么能不要,这样岂不是寒了娘的心?」

  这屋子又偏又旧,就是送他他也不要,最重要的是顾南弦那丫头就要死了,就算等会儿就要被扔出去,谁知道她死后还会不会惦记着这里,他可不想要一间闹鬼的屋子当新房。

  顾家虽不富裕,在这药王谷中也算得上是小康,田产不少,只不过这些都是顾南弦的祖父——他们的伯祖父顾谦所有。

  药王谷位于诸国之中,却不属于大陆上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说是与世隔绝之地,这里的居民以种植草药为生,以药换粮。

  药王谷之人除了种植草药外也习医,药植有数千数万种,若是不识得不仅害人还可能害己,就是无毒之物也可能因为相克的问题而成了毒物。

  正因如此,这药王谷的人口虽才百来人,却是人人都懂药甚至懂医,但也只是懂,要成为一名「药医」可不是会辨药就行。

  药王谷存在数百年,从一开始的遍地药医到如今逐渐凋零,这近百年来也就出了一名药医,那就是顾谦。

  顾家有本能活死人、肉白骨的《药王典》,顾谦年轻时便是因为这本典籍而声名远播,救治过不少大人物,甚至连濒死的帝王都因他一手医术而起死回生。

  那位帝王的帝国位于北地,正值壮年的他追求长生不老,请了无数巫医替他炼丹,因为服用过多丹药中了丹毒,他为了活命令人四处抓医者,当时的顾谦出门历练正巧来至北地,便被抓了去。

  以顾谦的医术,解丹毒对他而言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捡回一命的北地帝王不仅不感激,甚至以为顾谦连濒死的人都能救回,肯定也有长生不老的仙丹,便想请他制作。

  顾谦当即表示没有那种东西,那北地帝王却是不信,几次相求皆不可得后竟想强抢《药王典》!

  《药王典》可是顾家的根本,顾谦自然不会拱手相让,为此差点没了性命,最后狼狈的躲回了药王谷。

  北地帝王却不死心,派人前去追杀,没想到派去之人一个都没能回来,最后他干脆亲自率兵前来,但他很快就遇到了难题。

  这药王谷除了拥有药王谷血脉的居民外,其余之人一个也进不去,只因要进入药王谷之前定要经过毒谷。

  毒谷顾名思义便是有着无数有毒动植物的山谷,围绕在药王谷的外围将之紧紧护在其中,毒谷里约有三万多种的毒物,这些毒物有的能使人眩晕,有的能使人麻痹,当然也有能致人于死的烈性毒。

  这还不算什么,最可怕的是这些踏进毒谷之人往往连何时中了毒都不晓得,直到倒卧在地也不晓得自己是怎么死的。

  正因有着毒谷的保护,药王谷中人才能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帝王听说过毒谷的可怕,本以为该是个阴森恐怖,充斥着浓浓血腥味的地方,谁知真来到此处,眼前的景象竟出乎众人意料。

  毒谷美得恍若人间仙境,谷中飘散着一片淡紫色的雾气,周围的植被在雾气的笼罩下也呈现出了一片朦胧的紫,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花朵在谷中开得争奇斗艳,其中时不时有蛇虫在其间穿梭而过,身上的花纹同样艳丽至极。

  北地帝王带领的军队被这美丽的外表所惑,完全忘记愈是美丽的事物愈是毒的道理,数千人就这么浩浩荡荡的踏进毒谷。

  这一进去便是他们生命的尽头,数千军士就像扔进湖底的石子一般,惊起一阵波澜,最终依旧是无声无息。

  这事轰动了整个大陆,顾谦与药王谷也再次声名大噪。

  其中仍有不怕死的人企图进入药王谷,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没有再出现过,毒谷就像一朵美丽的食人花,只能远观,若是硬要凑近欣赏便会被它那血盆大口吞下。

  随着一波又一波的人消失在毒谷之中,那些觊觎《药王典》的人渐渐都淡了心思,而顾谦从那次之后有好长一段时日不敢进出药王谷,而是用着那些年攒下的钱财置办了药田,打算将自己一身本领传授给谷中之人。

  可惜的是即便顾谦无私教授,有天赋者却是少之又少,几十年下来没再出过一名出色的药医,就是顾家人也是如此,且一代不如一代,如今连最基本的草药都认不全,只能与药王谷其他人一样以种植草药为生。

  顾家的人口很是单纯,祖辈不说,顾谦这一代也就他与弟弟顾良二人。

  顾谦仅有一子顾奇,天资聪颖,本来极有可能成为顾谦之后药王谷的第一药医,可在一次与妻子相偕出门后便人间蒸发,直到数年之后遗骨被人送回,顾谦才知顾奇遭遇到了和他当年相同之事,却没能幸运的回来,只留下一个女儿顾南弦。

  而与顾谦相比,他的弟弟顾良便算是子孙满堂了,他育有一子二女,两个女儿早早便嫁了人,也生活在药王谷之中,儿子顾平成亲后与妻子吴氏育有三子一女。

  唯一可惜的是顾良年少时在外沾染了赌瘾,不仅将家产败个精光,还因债主追讨赌债一个不小心摔落田间死了,得年不到四十。

  顾良死的时候顾平才娶妻不久,吴氏又怀了身孕,虽说债主不可能追进药王谷要债,但他们总是要出谷换粮,药王城虽大,但只要派人守着城门哪还愁要不到债,顾良就是这么被逮着的。

  父债子偿,那些债顾平就是不想还也得还,可即便是倾家荡产也还是凑不够数,最后还是顾谦出了钱将弟弟那一屁股债给还清了。

  债虽还了,顾平一家却落到无家可归的地步,顾谦不忍心见侄子一家连个遮风避雨的地方都没有,不仅将人接回自己家中,还大方将自己的药田无偿给侄子一家种植,这些年来顾平一家可以说都是由顾谦在照顾。

  顾平对这个伯父可以说是孝顺有加,毕竟比起自己那不靠谱的父亲,在他眼中伯父反而更像他爹,而吴氏虽有些小心思,但碍于顾谦的接济倒也本分,一家子倒还算得上是和乐融融。

  但好景不常,顾南弦父母意外离世让年过半百的顾谦大受打击,进而大病一场,这一病几乎拖垮了他原本还算硬朗的身子,而整座药王谷除了他之外,其余人在医术上不过就是会些皮毛,根本没办法治好顾谦的病。

  眼看顾谦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差,吴氏的心思渐渐显露出来,不仅是吴氏,就连她生的几个孩子也原形毕露,顾谦这才知道自己之前竟是如此眼瞎。

  既然看出侄媳妇的不怀好意,顾谦自然不能放任不管,毕竟他还有个嫡亲孙女,这是他唯一的血脉,也是他仅剩的亲人。

  然而最让他叹气的也是这唯一的孙女。

  因怜惜她小小年纪便没有父母,顾谦对她很是纵容,完全将她当成公主一般养着、护着,加上吴氏的刻意溺爱,竟是让原本乖巧可人的顾南弦长歪了性子。

  等到顾谦察觉不对时顾南弦骄纵的脾性已然养成,加上她十岁那年脸上莫名生出一些暗疮,让原本白皙甜美的小脸变得红肿可怖,那些暗疮即便以他的医术能够消除,可过一段时日便又长了出来,完全无法根除。

  满脸的红印脓疮让顾南弦更是自卑,愈是自卑她的个性就愈扭曲,如今已是十七岁,却连个象样的人家都不愿上门说亲。

  顾谦为了这个孙女可以说是操碎了心,就连病重弥留之际都念念不忘孙女的亲事,直嘱咐顾平定要好好照料顾南弦,替她找一户好人家嫁出去。

  顾谦可是顾家的大家长,他一死顾平伤心不已,吴氏虽半滴眼泪也没有,倒是从那日开始便遵守着顾谦的遗愿,一直在替顾南弦物色夫婿,态度很是殷勤。

  可事实证明吴氏压根没安好心,她用计让顾南弦误以为自己是嫁给药王城蔡城主的长子,等顾南弦察觉不对时她已将婚书领回供到了祠堂,而顾南弦也成了一个瘫子的妻子。

  顾南弦与吴氏起了争执,当时两人在一处小山坡上,顾南弦气不过欲要动手,吴氏可不会乖乖被打,这一躲闪便闪出了事,顾南弦摔下山坡磕破了头,算上今日已是她昏迷的第三日了。

  顾平就是资质再平庸也学了一些皮毛,知道自己这侄女要是今日再不醒,恐怕就是凶多吉少了,这才会人还没死,吴氏几人便在床前吵了起来。

  吵什么?当然是吵着怎么瓜分顾南弦手中最后的家产。

  打从顾谦死后不久,吴氏便又是哄又是骗的将顾谦留给顾南弦的家产骗到了顾平名下,用的理由也简单,说是怕顾南弦嫁人后被婆家骗了,倒不如放在顾平这儿替她保管,若是在婆家真过不下去,大不了归家,有那些田产顾南弦也不怕饿死。

  当时顾南弦在吴氏刻意安排之下听了不少女子嫁人后被婆家坑骗,最终一无所有归家的例子,又不知吴氏的真面目,以为她真会遵守祖父的遗言好好照顾她,便相信了吴氏的鬼话,将自己的财产全给了顾平保管。

  顾士弘听二弟这么说,立马反击。「你怕寒了娘的心那就拿去呀!我是长子,祖屋理所当然是我的,你若是嫌这里不干净,大不了找张道士来净一净便是。」

  张道士是药王谷里唯一的道士,只要家里有不干净的东西,众人都会去找张道士来作法驱除那些鬼魅之物。

  「谁说长子就得住祖屋?」顾士成最气的就是这句话。「有好处的时候你就记得自己是长子,出事的时候便说咱们有三兄弟,不能什么事都由你一个人担着,既然如此祖屋怎么就成你一个人的了?」

  两兄弟就这么你一言我一句的吵了起来。

  顾平是个老实人,又受到顾谦照顾良多,在他心中顾南弦虽然骄纵,但也是他侄女,况且顾谦临终前还特地嘱咐他要好好照顾顾南弦,对于妻子霸占侄女财产的事他压根就不赞同,但他人微言轻,还是个妻管严,在家中吴氏说一他绝不会做二,因此就是不认同也只能默不吭声。

  如今侄女只剩一口气,妻子还和两个儿子吵着怎么处理这间房子,顾平心中虽恼却仍旧不敢吭声。

  但他不说话,不代表没人肯说话。

  顾家三郎顾士笙刚从城里赶回来,一踏进门便听见大哥与二哥的争吵,当下便沉下了脸。「大哥、二哥,你们要吵便出去吵,别吵到南弦。」

  要说顾平一家还有谁心疼顾南弦,那就只有顾士笙了。

  两人见三弟来了,双眸倏地一亮,齐声对吴氏道:「娘,三弟一向和那死丫头交好,要不这间房子就给他好了。」

  这么一来便少一个人与他们争家产了。

  顾士笙来之前并不知两人在吵什么,光听这句话俊秀的脸庞便满是怒气,沉声骂道:「你们要不要脸?南弦就剩这间屋子和门前那块药田了还想抢,你们还是人吗?」

  兄弟俩一听也火了。

  「什么叫抢?那是死丫头自己心甘情愿拿出来的。顾士笙,别以为读过几年书就自命清高了,难道那房子你没住?换来的米粮你没吃?」顾士弘不满的道。

  顾家几个兄弟姊妹里,要说他最讨厌谁,那还不是处处与他争抢的顾士成,而是眼前的三弟顾士笙。

  顾士成难得与大哥站在同一阵线,酸溜溜的说:「大哥说的对!士笙,爹娘住的房间都没你大,留给你的吃食也最好,能用上那些矜贵的笔墨砚台,家里的活儿还都不必干,要论谁花费最多那肯定就是你,你有什么资格骂我们?」

  顾士笙被两人这么一怼,俊脸更冷。「我从未说过我不愿干活,我也可以不花家里一分钱,就是我现在花了,以后也定会一分不少的还给南弦。」

  顾家三兄弟里最是聪明的便是顾士笙了,从小便被白鹿书院的先生断言,以他的聪慧考中进士入朝廷当官肯定没问题。

  吴氏会带三个儿子去白鹿书院读书,原本是贪图若符合资格,不仅能免去束修还包餐的优待,哪里知道小儿子这般争气,不过摆弄几个孔明锁便被断言前途无量,当下心花怒放,儿子若是能当官,以后还能不替她争个诰命?

  从那日开始吴氏便投入了大量的心思栽培顾士笙,偏偏顾士笙根本不想当什么朝廷命官,比起当官他更想与顾谦学习当一名药医。

  吴氏当然不肯答应,这些年死死压着他学习,半点草药都不让他碰,就是顾谦曾向她说过顾士笙在这方面天赋极佳,若是有他教导很有可能胜过他,她仍是不让。

  当药医能够赚大把银子又如何,顾谦被人逼得后半辈子只能窝在药王谷不敢踏出半步,就是出谷也要易容,儿子顾奇更是直接死在外头,连尸骨都是托人送回,赚了钱也没命花,除非能成为更伟大的存在,也就是这药王谷曾经的传奇——药王,才能得到大陆诸国的忌惮与崇仰。

  问题是药王谷的人才一代不如一代,再者要成为药王还得有两样宝物,其中之一便是顾家的《药王典》,而另一样早在千年前便已随着上一代药王消失不见。

  对吴氏而言,顾士笙既然是读书的料子,自然还是当官好,到时有权有钱,将他们接出药王谷过好日子岂不是更好?

  正因如此,除了笔杆子,家里的活计吴氏是半点儿也不让顾士笙碰,就是有什么营养的东西也是第一个给顾士笙,长年下来也不怪顾家两兄弟记恨了。

  一开始两兄弟争吵吴氏是劝也不劝,权当没听见,可一扯到她的宝贝小儿子,她可就不能当没听见了。

  「吵什么吵?你弟弟以后可是要当朝廷命官的人,待他发达还会少了你们的好处?通通给我闭上嘴!」吴氏双手扠腰骂着。

  两兄弟怨毒地瞥了顾士笙一眼,倒是没再多说一句话。

  场面一度安静,顾士笙这才得以上前去看顾南弦,然而他才刚走一步,那躺在床榻上整整三日都没动静的人儿突然发出一声呓语。

  「爷爷……你别走……」

  「南弦?妳终于醒了?」顾士笙惊喜的上前,发现本来浑身发烫、整个人像颗火球般的顾南弦不知何时恢愎了正常,此时正睁着一双圆眸,迷茫地看着上方。

  相较于顾士笙的惊喜,吴氏母子的面色便十分不好看了。

  他们可是等着顾南弦断气呢,就算她如今只剩一间房子和药田那也是肉,再说了,她要是死了也不会为了那瘫子的事吵,更不会要他们将那些过给顾平的家产还给她。

  「你……是谁?」她的视线慢慢聚焦,看向眼前俊秀的男子。

  顾士笙听见这话有些傻了。「南弦,妳这是怎么了?我是三哥呀!」

  三哥……顾南弦虚软无力地再次看向眼前的男子,记忆倏地如潮水般涌入她险些烧坏的脑子之中。

  是了,她已不是那一抹飘荡在现世的孤魂野鬼,也不是那没有记忆只有一个「凛月」代号的杀手,她回来了,回到属于她的地方了。

  想到方才爷爷的那番话,她双眸发红,至今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孤儿,怎么也没想到那样离奇的事竟会发生在她的身上。

  她脑中的记忆一会儿是她当杀手时的画面,一会儿又是她生活在药王谷的画面,虽说仍不明白这样的事情怎么会发生在她身上,可她很庆幸自己回来了。

  她在六岁那年被人贩子打伤脑袋昏了过去,再次醒来时便什么也不记得了,不仅如此,她的魂魄甚至飘至了千年后,去了一个她从未去过的地方,成为育幼院的孤儿,若不是那颗飞弹,或许她一辈子也回不来,如今她不但回来了,还平白无故多了一样宝物……

  想到那宝物,她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额心,那灼烫的感觉已然消失,此时她的额心只剩下一片冰凉。

  顾士笙见她摸着自己的额心,又是一愣。「南弦,妳的额心怎么多了一抹花钿?」

  妹妹的脸上虽多是红肿烂疮,连块白皙的地方都看不到,但那抹花钿却是十分显眼,图案很是好看,仔细一瞧似乎有些像是火焰。

  顾南弦压根儿就不知自己的额心多了什么,她此时思绪乱得很,因为她不只记起了自己六岁前的记忆,甚至连之后的记忆也都记得,只不过那与她交换了身体的少女性格实在让她有些无语。

  看着眼前神色各异的几人,她抿了抿唇,最终吐出一句话。「你们是谁?」

  就算记得眼前的人她也不敢承认,实在是之前她的人设太过崩坏,让她演都演不出来,不如装失忆。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尤其是吴氏,一扫方才的阴郁,笑得像是一朵花似的,旋即又察觉自己表情不对,忙一脸忧心的上前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南弦呀,妳不认得婶娘了吗?」

  看着眼前惺惺作态的妇人,顾南弦微敛下双眸,怎么可能不认得,她会落到这下场,可不就是拜眼前的妇人所赐。

  不过要不是因为吴氏,她也不会「醒来」回到这个属于她的朝代,这一想还真说不好吴氏是害她还是救她。

  那如羽扇一般纤长浓密的黑睫颤了颤,她恰到好处地露出迷茫。「妳说妳是我的婶娘?可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吴氏闻言大喜,这丫头要是什么都不记得那可真是太好了!

  虽然心里乐开了花儿,吴氏还不忘作戏。「这、这是怎么回事?快,赶紧让妳叔父给妳瞧一瞧,看是不是这几日发高热把脑子给烧病了!」

  那担忧的神情、关心的语气,若是不明白的人还真以为她有多心疼这个侄女。

  「叔父给妳看看。」顾平早就想上前看看侄女,却碍于妻子而不敢,如今得到允许忙上前给她诊脉,可惜他医术平平,只能看出她有些体虚,他不禁尴尬地道:「要不,还是让人去请村长来一趟给南弦看看?」

  吴氏一听,脸倏地拉得老长。

  顾谦人好,以往谷里有人来找他看病他从不收钱,但这么好的赚钱管道吴氏怎么可能放过,时常背着顾谦偷偷收诊费。如今顾谦死了,换她要去请人来诊病,不仅丢脸,说不定还得将之前收的银子给吐回去。

  她可没忘记八年前村长的妻子患了急症来求医,她狮子大开口要了三两银子,这些钱够他们一家子吃上一个多月了,现在要她为了顾南弦吐回去,她说什么也不干!

  狠狠瞪了顾平一眼,她才柔声问向顾南弦。「南弦啊,除了想不起事之外,妳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比起方才的浑身滚烫,此时的顾南弦可以说是舒服多了,除了有些虚软外倒是没什么不舒服,于是摇了摇头。

  见她摇头,吴氏这才又露出笑脸。「没不舒服就好,婶娘之前听妳祖父说过,人要是伤到了头或是发热过久脑子都会有些迷糊,不过这都是暂时的,妳记不得事不打紧,婶子给妳讲讲,说不准过几天妳就记起来了。」

  口中这么说着,吴氏却是一点也不希望她记起来,若是记起了事又要与她闹,她倒是不怕,但谷中那些三姑六婆的闲话却是烦人,况且她家士笙未来可是要当大官的人,要是坏了名声可怎么办?

  她随意胡诌瞎掰,譬如告诉顾南弦他们家是除了顾谦以外最疼她的人,还说顾谦留给她的那些家产都是她心甘情愿交给他们夫妻,说是要孝敬他们,而不是之前那套暂时替她保管的说词。

  吴氏说得天花乱坠,完全没发觉自家小儿子那羞愧的面色。

  顾士笙只差没挖个洞将自己给埋进去,他很想告诉顾南弦真相,说他母亲的话有一大半都是假的,但他没那个脸。

  他知道母亲贪财,也知道她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他们这些孩子,尤其是他,即便他一点也不想照着吴氏的安排当什么大官,却无法否定吴氏对他的厚爱与栽培,就算他知道她的厚爱还另有一层用意,可她毕竟是他的母亲。

  这些事他实在没有脸向顾南弦说,只能憋红了脸,恨不得捂住自己的双耳,不去听母亲撒下的弥天大谎。

  相较于顾士笙的羞愧,早已对一切了然于心的顾南弦倒是很淡定。

  对于顾平一家,除了顾士笙之外她是半个人都不在乎,至于爷爷留给她的钱财,她要留要给全凭她作主,而不是让人用偷蒙拐骗的方式夺了去,她不会就这样便宜吴氏母子,只不过这一切还得待她身子好一些再说。

  顾士笙最终还是在母亲把话题转到那本《药王典》身上之前开口制止。「娘,南弦才刚醒,又好几日没吃东西,肯定饿得很,妳有话改日再说,先回去熬些清粥过来吧。」

  吴氏被人打断话有些不高兴,偏这人是她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她只能撇撇嘴,暗暗告诉自己来日方长,总有一日能拿到那本《药王典》,这才转身离开。

  见母亲离去,顾士笙总算松了口气,又转头对着顾平几人道:「爹、大哥、二哥,天色也晚了,南弦刚醒还很虚弱,就不要吵她了,这儿有我看着就行了,你们先回吧。」

  顾平点头。「三郎说的对,大郎、二郎,咱们先回去吧。」

  他倒是想关心关心侄女,却觉得没那个脸,毕竟妻子欺压顾南弦时他只敢待在一旁,连屁都不敢放一声。

  顾士弘兄弟对自家三弟那指使的口气很不满,但两人也确实不想再待在这里,冷哼了声便随着顾平一块离开了。

  直到房里剩下兄妹二人,顾士笙这才有些愧疚地看向顾南弦。「南弦,对不起。」

  顾南弦眨了眨双眸,佯装不解的问:「三哥为何向我道歉?」

  这话让顾士笙一窒,顾南弦失忆了,自然也忘了他们一家曾对她做的事。

  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对她说出实情,而是苦笑着道:「三哥只是觉得自己没能好好照顾妳,才会让妳遭罪。」

  顾南弦笑了笑,顺着吴氏给她的剧本走。「这怎么能怪三哥,是我自己贪玩才会摔下山坡,除了忘记一些事外不都还好好的?」

  见她信了母亲的谎言,顾士笙脸上的愧疚更深。「不管怎么说,三哥就是觉得对不起妳……」

  顾南弦看着眼前的兄长,脑中涌起一幕幕画面。

  其实那与她换了身体的顾南弦对这个三哥并没有多少尊重,明明自己才是祖父的孙女,凭什么家中有什么好的头一份儿都给了顾士笙?

  任性的顾南弦对此很是不忿,就算顾士笙对她极好,她也觉得那不过是在讨好她,好从祖父身上捞得好处。

  可事实上比起懦弱无用的顾平、虚情假意的吴氏以及顾士弘等人,顾士笙对她要好上数倍,他对顾南弦的关心与爱护全是真情真意,只是那个顾南弦就是个宇宙无敌大傻子,错将坏人当好人。

  既然她回来了,当然不可能再用之前的态度对待顾士笙,于是她展开笑颜细声细气道:「若是三哥真觉得对不起我,那以后便对我再好一点不就得了?」

  顾士笙闻言忙颔首。「这是自然,妳是我妹妹,我不对妳好要对谁好?」

  他是真心将顾南弦当妹妹疼爱,就是亲妹顾南珠他都没这么疼。

  众人只看见顾南弦骄纵的一面,却忽略她也是个小姑娘,没有父母的庇护与疼爱,就只剩下祖父与他们这些家人了,偏偏他的家人一个个各怀心思,根本不是真心对待她,尤其他的母亲更是要为顾南弦的骄纵任性负一半的责任。

  幼时的顾南弦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家人的基因都不差,可以说是男的俊女的美,顾南弦小时候更是长得像年画娃娃一般粉妆玉琢、玉雪可爱,笑起来就像能治愈人心一般。

  他永远忘不了在母亲拒绝让他学药学医,坚持将他送到城里的书院学习时他有多忿恨、哭得有多惨。

  他是真心不愿去书院,兄长们却觉得他惺惺作态,能不做工去上学还在那儿耍脾气,唯一的妹妹当时还不懂事,却也跟着两个哥哥一个鼻孔出气,对着他一阵骂,唯有顾南弦什么也没问,就这么睁着大眼睛陪着他坐了一个下午。

  后来他哭累了,索性也不哭了,就与顾南弦大眼瞪小眼的僵坐在一块,最后还是小小的顾南弦率先开口道:「三哥哥,你要是不喜欢读书,咱们就不读了呗!婶娘不让你学药,那你偷偷来学不就好了?弦儿会帮你与爷爷说,让他别告诉婶娘。」

  后来顾南弦也真的做到了,说服顾谦偷偷教他,只不过顾南弦六岁那年遭遇一场意外,醒来后什么都记不得对他也不像以前那么亲了,加上后来她被吴氏给宠坏,对他也像大哥他们一般说话酸溜溜的。

  可尽管如此,他仍然没忘记当年那个陪在他身旁的小小女孩儿,所以他说什么都得护着她。

  顾南弦失忆对顾士笙来说不是件坏事,毕竟他们兄妹俩已经有好些年没能这么心平气和的说话,虽然知道不应该,但他难得与母亲想法一致,对她失忆一事感到庆幸。

  因为他能感觉到,当年那个贴心乖巧的妹妹又回来了。

  得到他的承诺,顾南弦笑着道:「我也会对三哥好的。」

  真心对她之人,她从不辜负。

  兄妹俩相视而笑。

  这时吴氏提着食盒回来了。「来来来,婶娘给妳熬了碗粥,赶紧趁热喝了。」

  顾士笙看着食盒里冒着热气的清粥,清俊的眸子闪了闪,将粥接了过来。「娘,我来喂南弦就好。」

  「这怎么成?」吴氏扠着腰瞪大眼。「你这双手可不是侍候人的手,让娘来喂就行了。」

  就顾南弦这野丫头还想让她将来要当大官的儿子侍候?门都没有!

  顾士笙却是不让。「娘,我的书包有些破了,要是没注意说不定书本都掉出来了,妳要是有空能否先替我补一补?」

  吴氏一听哪里还惦记着顾南弦,立马道:「这可是头等大事,娘这就回去替你补。这粥你也别喂了,我看南弦能坐起身,自己喝粥应该不成问题,你看着就行了,省得粥烫伤了你的手,知道不?」

  顾南弦额角微抽,敢情她一个病号还比不过她三哥一双纤纤玉手?

  「知道了。」顾士笙顺从的应下。

  吴氏这才满意的离开。

  见吴氏离开,顾南弦捂着空虚的肚腹便要端过清粥喝,却被顾士笙给拦了。

  「南弦,三哥瞧这碗粥的米心有些黑,恐怕是发霉了,妳现在身子有些虚,还是不喝的好,妳先忍一忍,等会儿三哥再替妳煮一碗可好?」

  没人知道他却是清楚的,母亲单独替顾南弦煮的东西可是内藏玄机。

  这话让顾南弦眉心微微拧起,就是顾士笙掩饰得再好,她还是从他的情绪中感觉到一丝愤怒。

  就因为吴氏给她煮了一碗发霉的粥而生气?可她方才看了,那粥虽是糙米熬的,却也不似他所说的米心发黑……既然如此那就是粥有问题了?

  顾家人都以为顾士笙不懂药,唯有她知道她这个三哥这些年来从未有一天间断学习,每日都会抽出时间去找祖父学药,顾平就不用提了,就是如今药王谷中医术最高明的村长恐怕都没顾士笙厉害。

  顾士笙会有这反应,说明吴氏端给她的粥肯定是加了东西,难道……吴氏想要害她的命?

  这念头才起便被她否定了,吴氏虽贪财,却还没胆大到谋财害命的地步,再说她如今被骗得只剩下一间破屋与薄田了,还有什么值得吴氏害命的?

  她摸了摸自己几乎破相的脸蛋,有了猜测,不过她却没说破,自己才刚回来不久,很多事还得慢慢来,急不得。

  「好。」她乖巧点头。

  顾士笙见她没多问,松了口气,这才伸手替她把脉,确定她身子无大碍,就是不知为何忘了事后才又道:「那三哥等等再回来,妳先歇一会儿。」

  顾南弦再次应好,待他出了屋后她才得空好好看看这个将来要住上一阵子的屋子,这一看只有一个字能形容,那就是——破!

  破旧的屋梁脆弱的彷佛大风一刮就会断裂,混着茅草的土墙东落一块、西剥一角,斑驳不堪,她甚至能看到屋顶有好几处破洞,好在屋内的家具还算齐全,虽然有些老旧,不过还算堪用。

  她眼眸不过转了一圈,一个房间便全数入了眼,大是大却空荡得可怜。

  既然是往后要生活的地方,她自然得好好勘查勘查,于是起身下榻,打算将这屋子绕一绕。

  这朝代没有光害,外头有月光的照耀,反而比屋内还要明亮,然而她才刚踏出房便见天上的月光悄然地藏进了乌云里,淅沥沥的小雨从天空中落下,滴在她的鼻尖。

  这雨来得又快又急,没一会儿便成了哗啦啦的倾盆大雨,远方甚至还有亮光闪过,看样子是打了春雷。

  她沿着那压根避不了什么雨的屋檐慢慢地逛着,这一逛她才知自己这屋子虽不算小,却也不算大,最重要的是里里外外都是一个样儿,破旧得很。

  若是以现代的说法,这样的格局便是标准的三房一室一厨,屋旁还有个柴房以及茅房。

  不过眨眼的时间,她便巡视完她的财产,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倾盆大雨,屋内响起了水滴的声音,她瞇起双眸准确找到屋里几个接着雨水的木盆,这一算居然有八个漏水之处。

  这「惊喜」让顾南弦额角一抽,好在她心理素质强大,默默地关上房门后来到了灶房。

  灶房比起其他地方都要来得凌乱,一旁摆放着几根烧了一半的柴禾,灶台上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个小油罐和少得可怜的盐巴以及几把早已枯死的野菜,米缸里倒是还有三分之一的米粮,就是那米的质量极差,就像方才顾士笙所说的,发霉了。

  看来她之前的日子似乎挺凄惨的,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吴氏筹划这么多年,不狠狠剥她一层皮怎么可能会善罢罢休,会留一个能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她,已经可以说是出乎她意料了。

  这个家虽说有些糟糕,但日子是人在过,再糟糕的环境她都生活过,这条件对她而言算得上好的了。

  大致上逛过一圈后,顾南弦便打算要回房去,可就在她要转身的时候,突地听见雨声中掺杂着一声细微的咳嗽声。

  那声音很小像猫儿似的,却能听出是个男子的声音,听见这声音,顾南弦这才恍然记起自己忘了什么。

  她护着油灯,小跑步来到位于屋子西侧的柴房,一靠近她便嗅到一股浓重的霉味与臭味,让她柳眉微微一拧,打开那几乎称不上是门的栅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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