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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睡了上司怎么办?》(缘来是冤家2)作者:夏晴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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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7-1-10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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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晴风《睡了上司怎么办?》(缘来是冤家之二)

夏晴风《睡了上司怎么办?》(缘来是冤家之二)

夏晴风《睡了上司怎么办?》(缘来是冤家之二)

出版日期:2017年1月13日

内容简介:

我们走过两辈子,终於有幸能如此幸福

她只是在元宵节晚上照着习俗去偷菜求姻缘,谁知却在菜园里晕倒,
更可怕的是,一清醒过来,她家恶魔检察官上司就在旁边,
还对她说,她欠个老公,他欠个老婆,不如今年交往,明年结婚?!
更从那天开始,无止境的宠着她,换她能把他指使得团团转……
啧啧,这男人这样人格丕变实在太可怕,让人不禁怀疑他是吃错药了,
还是……难不成跟她一样在元宵夜梦回前世,决定要圆满那遗憾的爱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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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1-1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答答答、铃铃铃、叮咚叮咚……

  键盘敲打声、电话铃声、Line的讯息通知声、以及交谈声,在忙碌的办公区此起彼落地响。

  顶着暗酒红俏丽鲍伯头的方梓璇抱一大叠资料气喘吁吁地跑进办公室,桌上电话像是算准她进办公室的时间,资料才放上办公桌,电话即刻响起。

  「方梓璇,您好。」

  「菜鸟!信义警局移送的杀人窃盗,起诉书写好了没?」

  方梓璇喘了几口气,压下翻白眼的冲动,赶紧说道:「已经写好了,证据确凿……嫌疑人……」

  「你听起来很喘?刚跑了几百公尺?」电话那头是把好听的男音,可惜冰冰冷冷。

  「没有跑几百公尺,刚从一楼搬资料上来。」方梓璇乖乖回答。

  「我猜猜,电梯又满了,你这个好心又急性子的的笨蛋,等不了下一班电梯,就呆呆跑上楼,需要急成这样?」对方慢条斯理地说,有点不以为然,又带了些幸灾乐祸。

  方梓璇压住脾气,默数到三,说:「前天法医解剖勘验……」

  她的话被截断。

  「等一下。」那头的人对她说完,摀着话筒,对别人说:「好,马上过去。」然後便对她道:「喂,菜鸟,现在过来找我,发生命案了。」

  「可是我要去……」

  「不管你要去哪里都延後,命案现场不会等你这个小菜鸟。五分钟之内到我办公室,一起走。」喀嚓,电话果决地断线了。

  方梓璇瞪一眼手里的话筒,认命地挂回座机,她拿起小钱包塞进牛仔裤,手机放进外套,转身要走,就听隔壁同事有点怜悯地问—

  「又被恶魔检察官徵召?」

  「是啊。」方梓璇点点头,无奈道。

  「他好像很爱找你喔。」

  「我本来就归他管。」再次感到无奈。

  「但我觉得……」

  方梓璇已经飞也似地跑出办公区,没听到对方後来的话。

  她到电梯前,看了每一部电梯的楼层显示,跺跺脚,下一秒往楼梯间冲,检察官办公区在五楼,她只要跑两个楼层就好。她觉得关棠骐是故意为难她,明明他办公室在五楼,她在三楼,应该是他下楼,为什麽一定要她跑这趟去他办公室会合?

  大家直接在停车场会合不是更简便的选择?只能说拥有恶魔检察官封号的关棠骐,行为思虑实在不是她区区菜鸟检察事务官能参破的。

  尽管方梓璇心有埋怨,还是乖乖往楼上跑,一路跑到检察官办公区。

  关棠骐办公桌乱得可以,成叠的资料一叠又一叠,办公桌旁的地板上也散放着,据他本人声称,那些散乱的资料每份都待在该待的地方,但她十分怀疑关棠骐的说法。

  她在距离关棠骐办公桌一公尺远的地方站定,对靠着椅背显然是在闭目养神的恶魔检察官说:「关检,可以出发了。」

  关棠骐微微睁开眼,对上那张肤色白皙却两颊透着红润的菜鸟,「又跑上来了?不错,有锻链身体的决心。这样好了,你去附近便利商店帮我买杯咖啡,热拿铁,不加糖。快去快回,五分钟後停车场见。」

  「你!」想抗议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怎麽?不想去?」关棠骐转了转办公椅。

  「没,我去买。」

  「顺便也给自己买一杯,今天有得忙。」

  哪天不是有得忙呢……方梓璇腹诽,「知道了。」

  关棠骐似笑非笑看着她又慌忙奔离的背影,这麽爱跑就跑个够吧,他有些坏心的想。

  相邻办公桌的资深检察官张东文,兴味盎然地开口,「你似乎很爱捉弄她?」

  「谁?方梓璇吗?」关棠骐放下搁在桌面的长腿,弯身从成堆资料里抽出一个厚重的蓝色资料夹,「没有,我何必捉弄一个菜鸟事务官。」他淡淡答,翻了翻资料,陷进沉思。

  「你老要她跑腿,又不直接明说。」

  「你们也常让她跑腿,所以你们也喜欢捉弄她?」关棠骐一边深思一边回答。

  「我们跟你不一样,我们才不像你,要她买咖啡,直接电话里说不行吗?让事务官跑跑腿很正常,但你非要等她上楼了才说?这是捉弄吧?」张东文笑问。

  「喔,我看见她才想到该买杯咖啡,带着路上喝,没别的意思。」关棠骐翻阅资料夹後站起来,「况且,她脸圆圆的、身材圆圆的,既然有心要减肥,我好心帮帮她又有何妨?」

  「你喔……嘴真是够毒了。人家方梓璇哪里圆了?她唇红齿白,身材穠纤合度,标准得很,我觉得她很可爱。」张东文反驳,有些激动。

  「标准得很?谁的标准?你的还是我的?照我的标准,她确实圆圆的。照方梓璇的标准,她肯定也认为自己圆圆的吧,不然谁像她,成天不耐烦等电梯,宁愿用跑的?我是在帮她。不聊废话,走了。」关棠骐拿起蓝色资料夹往外走。

  张东文摇头,关棠骐张嘴就喷毒液,对谁都是,若不是了解他为人正直,聪明绝顶,以关棠骐的个性早把办公室所有人得罪光了。

  方梓璇买了两杯热咖啡,站在停车场入口等人,她喝了两口咖啡,下一秒看见关棠骐走来,手里拎着一个蓝色资料夹。

  跟着关棠骐走往停车处,方梓璇上车後,才刚在置杯架放妥咖啡,关棠骐便将手里的资料夹往她这里送。

  他冷淡开口,「你看一下。」说完发动车子,往犯案现场开。

  方梓璇打开资料夹翻阅,资料是近年几桩尚未侦破的悬案,死者共同特徵是年纪相仿、看似是自杀或意外身亡但家属皆认定死者是被杀。

  然而几桩悬案,死者死亡方式并不相同,方梓璇不认为这几桩案件有关连。

  其中有两件案子,已经发生四五年,始终没有破案线索,算是被冷冻的旧案了。

  「看完了?」关棠骐见她阖上资料夹,出声问。

  「这些旧案跟我们现在要去的命案现场有关系吗?」

  「你觉得没关系?」他扬眉,语气有些轻视,菜鸟就是菜鸟,磨了两年仍是菜鸟。

  「我看不出这几件案子有关系,最早的两件案子,若不是家属坚持死者是被人杀害而非自杀,早以意外及自杀结案。」

  「我说菜鸟,你以为光家属坚持死者是他杀,就是他杀吗?检警没脑,随便让死者家属牵着走?」关棠骐反问。

  方梓璇前年才考上检察事务官,在这行,她确实算菜鸟一枚,时不时让关棠骐喊菜鸟,她是认了,但这种嚣张态度实在让人很难忍,好歹她做了两年事务官,多少有些判断能力。

  「资料看来的确是意外或自杀……」方梓璇想说说看法,毫无意外被无礼打断。

  「看来?你把每张照片仔仔细细看过了?每一个细微角落?这麽短的时间,你确定你全看仔细了?菜鸟,你要走的路还很远!」关棠骐语调不高不低,却让听的人觉得刺耳。

  方梓璇又开始默数了,每次跟关棠骐出勤,她的默数次数都会爆增。不过更多的情绪是不服输,她痛恨关棠骐跩跩的态度,一副把人看扁扁的眼神,却又不得不承认,关棠骐很有本事。

  默数後,她再次打开资料夹,关棠骐凉凉的声音传来,分明有取笑意味。

  「下次数多一点,我担心智商不高的你,数得不够多压不住气,被我气得短命。事务官够少了,虽然你不怎麽顶用,但也是个人手。」

  「你!」他居然看出来她在默数,的确有嚣张的本钱!可恶。

  「我怎麽了?有精神生气,不如花精神研究案情。」他声音依旧凉凉的。

  方梓璇不再理他,将资料夹里的档案照片一张张看仔细,最早的两件案子,线索并不明显,第二件疑似跳楼自杀的死者,跳楼的天台墙角有用胶带黏了从英文报纸剪下的大写S字母,第一件吸食海洛因过量的死者,则是衣领别了一个S字母别针。

  至於後来第三件、第四件的案发现场,死者分别因烧炭、割腕而死,现场也都发现S字母,不明显地刻在桌脚、床角。

  原来如此……因为「S」,这几桩悬案被关棠骐归在同一个资料夹。

  方梓璇沉默了,她对第四件割腕伤口照仔仔细细看了片刻後蹙眉了,死者手边有把染血美工刀……

  「伤口不是美工刀造成的。」她说。

  关棠骐眼睛亮了一瞬,随即隐没,状似闲聊地反问:「不然是什麽?」

  「手术刀,下刀的人应该有外科经验,你看伤口平整、准确、小,一刀切断动脉,没有迟疑,想自杀的平常人,不可能下刀这麽精确果断,这种刀口像是外科医生切的,或者有外科经验,好比兽医。」照片将伤口拍得十分清晰,特意放大,能明显看到断掉的动脉。

  「你很确定?」关棠骐眼里有了很淡的笑意,菜鸟有点长进了。

  「确定。我哥是外科医生,我看过他拿猪心练习,切口就像这样,平整、俐落。」

  猪心?关棠骐几乎笑出来。

  「要是我哥看到这张照片,一定会同意我的看法。」方梓璇坚定地说。

  「你跟你哥感情很好?」关棠骐瞄她圆圆的脸一眼。

  「很好啊,他最疼我了。我年纪最小,又是家里唯一的女儿,他们不疼我疼谁?」方梓璇脱口而出。

  「他们?你有几个哥哥?」

  「四个。」

  「四个?!」关棠骐惊讶,「你爸再娶,还是你妈再嫁?」

  「你乱说什麽!我爸妈感情很好,没再娶,也没再嫁。别以为全世界都是怨偶好吗?」方梓璇不满抗议,「他们是感情好,才生那麽多。」

  关棠骐深深看她一眼,没再多说,片刻,他将车子往路边停靠。

  「到了。」

  她抬头看见路旁停了几辆警车,闪灯显示值勤中,她将资料夹往後座放,开门下车。

  关棠骐也下车,负责侦查刑案的资深员警看见关棠骐来,招呼了下,「关检,沈Sir在里面等你。」

  关棠骐点点头,拉了下封锁线,弯身走进一楼公寓大门,方梓璇也跟进去。

  案发现场弥漫腐屍味,他们分别戴上手套口罩,进入现场。

  大队长沈少扬朝关棠骐走来,开门见山地说:「找到了,跟去年案子一样刻在床脚,字体比较大又明显。」

  关棠骐点点头,沈少扬在电话里说死者是男性,三十二岁,陈屍现场在中正区,他直觉联想到S,特别要沈少扬仔细在现场找一找。

  关棠骐走到床脚边,看了一眼,有几分嘲讽地说:「凶手似乎希望被发现。」他弯身,戴手套的右手摸了摸S刻痕,跟以往不同,刻痕平整,表面被打磨过,该落在地板上的木屑被整理得很乾净,凶手十分从容。

  他站起来,走到床边陈屍处,死者面容太过於平静,右手腕上的割痕与去年的案子几乎一样,左手心是把美工刀,左手心……

  关棠骐想了一瞬,问:「联络上死者家属了吗?」

  「联络到妹妹,应该快到了。」沈少扬说。

  「嗯。」关棠骐点头,他打开床边抽屉,多半是杂物,他翻动几下,仔细检视,问现场采证的员警,「床底翻过吗?」

  「只压了几张色情光碟,另外有三张拷贝光碟片。」被问的员警答。

  「先看三张拷贝光碟。」关棠骐交代。

  「死者妹妹来了,人在外面。」沈少扬刚接了通电话,挂断後对关棠骐说。

  关棠骐又看了一会儿现场,其他细节监识科员警会仔细蒐证,他走出现场,看到一名年约二十七、八岁的女子,浓妆艳抹,穿着暴露,正被外面员警询问。

  他走过去,开口问:「陈义成的妹妹?」

  「是。」员警回答。

  「你哥哥习惯用左手?」他转向女子问。

  「他从小就是个左撇子,我妈说左撇子比较聪明……」

  「你接着问。」关棠骐对原来询问的员警说,无礼地阻止了女子要喋喋不休的意图,直接转身走人。

  始终默默跟在关棠骐旁边的方梓璇觉得有些可笑,女子双眼注视着关棠骐,充满了惊艳,爱美是人类天性,关棠骐有张胜过大部分俊帅男星的脸,身材又高大魁梧,走到哪里都吸睛,只有真正了解关棠骐有多骄傲、多可恶的人,才能够不被他那张好看到天怒人怨的脸骗了。

  好吧,她愿意承认,乍见关棠骐第一眼,她也忍不住冒出一点粉红色泡泡,只不过那丁点泡泡在关棠骐对谁都不留情面的毒舌攻击下,短短时日尽数破灭。

  人,光是好看没用。性格可恶的人,皮相再好看也遮掩不了可恶本质!

  方梓璇跟在关棠骐身後,等走远了才压低声音,说:「你真狠心,人家哥哥才过世,正是伤心的时候,你至少给点好脸色。」

  「我没那种闲情逸致,就算她真的伤心也不干我的事,况且你看她哭了吗?我只看到她笑得跟花痴一样。至於你,有时间注意有的没的,不如把专注力花在案子上。」

  听听,多毒啊!好像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专注工作,其他人都在混水摸鱼。

  方梓璇放弃默数,被他看穿还默数,感觉更愚蠢,她回到案子上。

  「你刚才只问了一个问题。」

  「我只需要那个答案,其他的,可以等监识报告出来。」

  关棠骐上车,她自然跟上去,有点不明白,出发前关棠骐才说今天有得忙,但在现场待了半小时左右就要走?

  「我不懂,你为什麽只问那个问题?」方梓璇疑惑,不耻下问。

  虽然关棠骐脾气不好、耐性很缺、嘴巴特毒,但任何问题,他都会回答,尽管回答後总会奉送「你实在笨得可以」的嘲笑眼神,让她心里难受……但她仍是充满求知慾。

  关棠骐发动车子,他转身,长手一伸从後座捞来资料夹,嘲弄说:「你仔细看,看完用你脑容量过小的脑子想一想,我为什麽只问那个问题?」

  方梓璇几乎是动手抢过资料夹,气恨地想,又是那种嘲笑眼神!这次不只眼神,还嘴毒!

  「我劝你还是默数比较好,恼羞成怒次数多了,真的会短命,国家需要你。」关棠骐打方向盘,将车子驶上路。

  国家需要你?!

  「需要我什麽?帮伟大的关检察官跑腿买咖啡,让他伟大的脑子清醒运作,帮助国家人民破案?」方梓璇终於忍不住回嘴了。

  关棠骐眼里浮现稀少笑意,深深看她一眼後,说:「看你的资料,你若想得出来为什麽,表示你的脑子勉强有救,我请你喝咖啡。」

  方梓璇低头翻资料,最後特别留意了加工成割腕自杀的死者资料,她反覆看了又看现场照片,美工刀在死者右手……

  可是刚才命案现场美工刀在死者左手……方梓璇眼睛一亮,兴奋地说:「我知道了,凶手认识这些人,他知道谁用左手、谁用右手!」

  「你的脑子确实勉强有救。」关棠骐笑了,继续说:「前面四个案子透露的讯息并不多,除了S这个标记,吸毒过量、跳楼、烧炭、割腕,凶手巧妙安排四种不同加工自杀的方法。

  「第一名死者确实有吸食、贩卖海洛因前科,第二名死者曾因忧郁症就医,第三、第四名则无任何自杀动机,以现场迹象判断前两个案子,当时的凶手并不想被发现,他留下不明显的S,纯粹给自己留纪念。

  「但第三、第四个就不一样了,凶手留下明显的S,不只是留纪念还希望被看见,显然凶手心态转变了,他杀人,并且希望别人知道他杀人。

  「今天发现的死者,凶手不再花心思加工,他将杀人模式固定成割腕,一模一样的伤口,与第四桩加工自杀案一样,在床脚刻下S,唯一不同是美工刀摆放位置,凶手不是无意义的改变,他清楚知道死者使用左手,他认识死者,每一个都认识。

  「当然,连续杀人犯也可能跟踪死者多日,藉以了解死者生活习惯,寻找下手机会。但这个凶手显然不是,他认识这些受害人。

  「你仔细看资料,每个意外或自杀现场,没有打斗、挣扎痕迹,显然凶手被请进室内,在受害人毫无防备时下手,第三、第四位受害人身上都验出了相同镇定剂,是医疗用镇定剂,一般人无法轻易取得,我相信陈义成的血液里一定也有。」

  关棠骐说得越多,方梓璇越清楚,这些看似没有交集的案子,因为今天发现的死者,出现明确交集。

  「所以我们只要找出这几个人的共同朋友,就能锁定凶手了,加上凶手职业必然与外科相关……」

  「没错,但没那麽简单。从这几个人的背景看,他们没有明显关联,这几名死者都是中辍生,一个小学没毕业、两个国中肄业、两个高职肄业,他们跟家人的关系都不好,我问过死者家属,家属全不清楚死者交友情形,甚至不知死者彼此之间是否认识,但我认为这几个人彼此一定认识。」

  「这样就不好查了。」

  「确实不容易查。不过今天我们又多了一条线索,我有预感,这次一定会有收获,今天很有得忙了,我们得多跑几个地方。」

  「你要去问之前四个死者家属认不认识陈义成,是吗?」

  「是,问完,下午得跟法医勘验屍体,还有那三片光碟……」关棠骐眼神熠熠,悬宕许多年的几桩案子,终於露出曙光,「总之,我们离凶手越来越近了。」

  他打灯,缓缓将车停在转角知名连锁咖啡馆前,说:「你下去买两杯咖啡。」他抽出皮夹,拿了张千元钞塞进她手里,「我请客。我要双倍浓咖啡,加牛奶,不加糖。」

  「出发前买的咖啡,你还没喝……」方梓璇提醒他。

  「难喝!根本像水一样。」他不屑地瞪了眼置杯架里的超商咖啡。

  「像水还叫我买!」方梓璇不满。

  「那时没选择,现在刚好经过咖啡馆,我没必要屈就。而且,我答应请你喝咖啡,庆祝一下你脑袋勉强有救。」

  「你嘴巴不毒很难过吗?」

  「你今天吃了菠菜?」关棠骐取笑味浓厚,问道。

  「什麽意思?」

  「连这个都听不懂,说我嘴巴毒?我嘴巴从来不毒,只说实话,你的脑容量确实很小。大力水手在吃菠菜变身前,是胆小怕事的卜派,你一直是卜派,今天比较不一样,还嘴了两次,我自然推论你吃了菠菜。」他光明正大嘲笑她。

  「大力水手?你是老头子吗?那是几十年前的古董卡通,谁还看啊?!」

  「果然吃了菠菜。」关棠骐哈哈笑,「我特别喜欢看古董片。快点下车,不要废话,有很多事要做,我需要咖啡。」

  方梓璇不甘不愿下车了,脚没落地,又听见关棠骐坏坏的声音—

  「你别又买焦糖玛奇朵喝,糖伤脑子,你的脑容量已经少得可怜了,再用糖摧残下去……啧啧!」

  「要你管!」方梓璇下车,脚步重重的,泄露她的怒气。

  「你今天到底吃了多少菠菜?」关棠骐对着她背影问,毫不意外的没得到任何回应。

  方梓璇恨恨进咖啡馆,当作没听到。

  车内的关棠骐,耳边一刹那闪过张东文问的那句「你似乎很爱捉弄她」)。

  他唇角弯弯勾了笑,刚刚才发现,她圆圆脸颊被气红,加上眼睛因恼怒而发亮的样子,很像他豢养的那只肥胖傲骄的橘毛花猫,让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没想到还真被张东文说中了。人,总是当局者迷。

  第二章

  陈义成的死像一根细微的线,串起四件杀人案,烧炭身亡的死者王正扬的家属指认出陈义成是其生前往来友人,跳楼身亡的张中博其家属也认出陈义成,另两名死者家属则称未曾见过陈义成。

  关棠骐、方梓璇与法医一起勘验过死者後,赶回地检署,期间沈少扬打来手机,表示三张录制的光碟内容是死者陈义成与另外六名男子及一名戴着头罩的女子,在不同时间的性交过程。

  回到办公室,沈少扬已经让人把光碟片送到关棠骐办公桌了。

  关棠骐拿起牛皮纸袋,对方梓璇说:「一起把片子看完。」

  关棠骐一并带了蓝色资料夹,进播放室後,他放了光碟片。

  影片是近距离拍摄,画面非常清楚,第一张光碟片,戴头罩的女子显然十分痛苦,不停挣扎,无奈敌不过七名年轻男子的力气,被绑在桌子上,任由七名男子轮暴,因为黑色头罩的关系,女子的脸完全看不到,但听得见她嘴巴似乎被摀住,不断发出呜咽哭泣声。

  第二片光碟,一样是一名戴着黑色头罩女子与七名男子的性交过程,但光碟片里的女子虽然同样被绑在桌子上,却丝毫没有挣扎,其中一名男子蹲在她被绑缚而张开的腿间,为她口交……

  关棠骐突然开口,并指着萤幕,「你看她的腰往上挺,双脚张得更开,很明显……」他转头看方梓璇,本要继续说,不料望见她双颊红得不可思议,一脸的尴尬,正不自在地盯着萤幕。

  关棠骐停了一瞬,实在没忍住逗弄她的念头,话锋一转,「人有七情六慾很正常,你到底尴尬什麽?别告诉我,你活了二十五个年头,还是个处女……」

  方梓璇几乎立刻转过头来,用一双水亮得迫人的大眼瞪他,「我是不是处女关你什麽事!」

  他打赌她是!

  不知为何关棠骐觉得自己因那双大眼心跳漏了一拍,那感觉很怪……

  「是没什麽关系。」他原要说些什麽,忽然意识到他们在密闭空间,孤男寡女的,他再怎麽不把她当女人看,也必须有个界线,於是他很罕见地控制住了毒舌。

  沉默不语片刻,他将视线转回萤幕,立刻回到工作状态,「上一张光碟,她明显是被这七个男人轮暴,这一张,场景、姿势与上一张相同,但她是自愿,甚至是享受的……为什麽?」

  最後的为什麽,声音很轻,比较像是自问。

  方梓璇看着萤幕,喇叭不时传来淫秽的语句。

  「真淫荡……欠操是不是?说话啊……」一个男人在她下体口交,其他男人围着她,粗暴抚摸、拍打她身体。

  方梓璇蹙眉听着,沉思许久。

  看完第二片,关棠骐又放第三片,女子依然戴着黑色头罩,但与女子性交的男子只有三人,是前两张里七名男子的其中三个。

  这次女子没被绑在桌上,而是在床上与三名男子性交。

  「这三个,一个是陈义成,另外两人不知是谁,但……」关棠骐没将话说完,他翻着蓝色资料夹,「最早吸食海洛因过量身亡的许文正,死时二十四岁……」

  关棠骐将第三片光碟拿出来,回放第一片,在录到许文正时将画面暂停,他拿着许文正二十四岁的照片,在萤幕前比对,说:「这时许文正年轻两三岁左右……」

  「她身材没有後来两片光碟丰满,看起来像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方梓璇指着画面里戴头罩的女子说。「你觉得光碟片里的女人是同一个吗?」

  关棠骐看她一眼,说:「是同一个。」

  他快转画面,转到男人们解了绑缚,将女子双脚抬高那幕,短暂一瞬,画面拍到女子右脚底中心处有个明显黑痣,关棠骐按了暂停,说:「这里有个明显的黑痣。」

  他抽出光碟,重放第二片,同样快转到某个仅仅短短一瞬间的画面,将之定格後,说:「一样在脚心有黑痣。虽然在这张光碟,她变得比较丰腴,胸形发育得更丰满,但肯定是同一个人。」

  关棠骐又播放第三张,这张光碟很多回拍到女子脚底,很快就找到他要的画面,「依然是同一个人。」

  方梓璇沉默好久才说:「这几桩杀人案,会不会是被害人对加害人的复仇?」

  关棠骐深深看了方梓璇一眼,道:「很有可能。」

  「凶手可能是光碟片里的女人,但光凭脚底黑痣、大约年龄,我们要怎麽找?」

  「先找出影片里另外两个男人,只要找出他们,就能找出她。」

  方梓璇点点头,没说话。关棠骐退出光碟,不大的播放室安静下来。

  她想了想,开口说:「如果我是那个女孩,我也会想亲手杀了他们……」第一片光碟给她的冲击太大。

  关棠骐胸口一窒,在北检四年多,数不清经手多少大大小小刑事案件,惨绝人寰的案子也看了不少,他其实早已磨平了情绪,可是刚才方梓璇那句「如果我是那个女孩」,不知怎麽地拨乱他心绪。

  他无法想像方梓璇是那个女孩,那句话非常刺耳……

  「再好的理由,都不该杀人。」关棠骐忽略心里怪异的感受,淡淡说。

  「没错,但……」方梓璇叹口气,「我刚才想到一部片《将军的女儿》……」

  「古董美国片?」关棠骐奉还她先前的嘲笑,「我看过,我的嗜好是看古董片。」

  「光碟片里的女孩让我想到将军的女儿,可是我不懂,她想杀那七个人,为什麽还要跟他们……」

  「如果凶手确实是她,不难明白,她藉这个方式让七个男人对她没有防备,可以轻易下手……」

  「可是……」方梓璇仍是觉得不可思议。

  「性很微妙,人很可能憎恨对方,却在跟对方性交时得到快感。可能她觉得既然已经被七个男人轮暴,做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并没多大差别,也许她被父权主义下的贞操观念束缚,认为自己已经脏了,做几次都是脏了,她只要能报仇就好。」

  「我觉得她很可怜,也许……凶手不是她。」

  「当然,凶手可能不是她。」关棠骐第一次试图安慰人,感觉很奇怪。

  方梓璇吐了口气,「凶手不是她可能性很低,对不对?」

  「没找到明确证据前,我们不能认定她就是凶手。」关棠骐只能这麽说。

  她觉得很难受,这时手机响了,她看来电显示,是家里的电话,她按静音没接,问关棠骐说:「关检,快过年了,那个……我今年家里有事,堂姊要结婚,表哥要订婚,年假我想请到元宵过後。」

  要是照关棠骐往常的个性,他最可能的回答是不准,不过一来过年他也有事要处理,二来这个案子带给小菜鸟的冲击大了些,离过年也没几天,监识报告、解剖报告大概要年後才能出来……关棠骐想了想,说:「这几天把能结的案子结掉,我记得有六件不会起诉的案子,报告写一写,能完成就准你假。」

  方梓璇没想到这麽容易,去年她只不过想多请一天,关棠骐随口一句「案子堆积如山能放假吗?」她只能摸摸鼻子,准时上工。

  今年家里一直要她请假到元宵後,她迟迟不敢开口,爸爸妈妈打来好几通电话问,她都只能装死,谁想得到,今年居然可以放,而且是放到元宵过後?

  「高兴到傻了?」关棠骐取笑她,「快点回家里电话吧。」

  「你怎麽知道是我家里打来的?」

  「你看了来电显示没接电话,马上说家里有事,年假要多放几天,很容易猜。」又是一副她脑容量很小的眼神与取笑人的笑脸。

  方梓璇忍耐着,说,「没其他事的话,我准备下班了。」

  关棠骐看眼手表,已经九点多了,今天忙了整天。

  「我请你吃晚餐吧。」

  「不用,我会消化不良。」她连想都没想就回答。

  「我确定你吃了很多菠菜。」关棠骐不以为意地笑了。

  「哼!」方梓璇不理他,掉头走出播放室。

  关棠骐翻开资料夹,又研究了好一阵子,十点多才离开播放室,回办公桌继续忙其他案子,等他离开办公室,已是深夜一点多。

  他摸摸饥肠辘辘的肚子,不由得想起吃了菠菜的方梓璇,低声笑起来。

  「肚子好饿啊。」他低低自言自语,可惜小菜鸟早早下班回家,很可能已经睡了,不能让她跑跑腿真可惜啊。

  吃菠菜的小菜鸟挺可爱的,比起事事都好的温顺菜鸟,他比较喜欢吃菠菜这只……

  元宵这天,方家客厅有满满的人,大叔公、二婶婆、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大伯父、大伯母、小舅舅、小舅妈、大阿姨、大姨丈,二姨、二姨丈、大堂姊、堂姊夫、二堂哥、二堂嫂、三堂弟、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小表妹……加上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还有二哥、三哥的女朋友……数数三十多个人,在客厅里或坐或站聊天说笑。

  方梓璇在厨房帮妈妈切水果,方家大哥方梓炎也在旁边帮忙,拿手术刀的方梓炎大方梓璇整整十岁,三十五岁的方梓炎高大挺拔,专注在工作上,没女朋友的他,倒是十分关心妹妹的感情生活。

  「交男朋友没?」方梓炎边切水果边问,一大家子人,要切的水果份量多得吓人,他刚切好一大盘苹果泡过盐水,正努力把那些苹果整齐摆进盘子里。

  方梓璇走过来,拿了一块苹果,咬进嘴里,「你没交女朋友,却先问我?没搞错吧?你三十五岁耶,在婚姻市场里,你的卖相应该比我差吧,你不担心,我担心什麽。」

  方梓炎停下刀子,好笑地看着一派天真的妹妹,语气有点无奈地说:「有人说你很天真吗?男人只要口袋够深,在婚姻市场的卖相就不会差,女人在婚姻市场却会因为年龄降价求售。」

  「啧啧……」方梓璇摇头,「我以为大哥是个讲求两性平等的新好男人,家事能做、饭能煮,没想到原来你思想古板。」

  「什麽思想古板?你是我妹妹,我才会担心。我不古板,古板的是外面的其他男人。你已经二十五岁了,连男朋友都没交过,我真担心……」

  「难道你瞒着我偷偷交过女朋友?」方梓璇打断他。

  方梓炎楞了一下,说:「我没瞒过你,只是没告诉你。」

  「吼!说,你交过几个女朋友没告诉我?」

  「我担心的是你,你不要岔开话题!」方梓炎颇为无奈。

  「你才不要岔开话题呢,先说清楚,你到底交过几个女朋友?怎麽都不带回家?」她一直以为她的大哥没谈过恋爱,光忙工作就没时间了。

  「两个。现在可以谈你了吗?」方梓炎摇头,将摆好的苹果盘推到旁边,打算继续切下一盘。

  「我没有男朋友。」方梓璇调皮吐了吐舌头,「我把苹果端出去嘿。」端起苹果,她一溜烟似地跑了。

  方梓炎摇头没辙,继续切水果。

  方妈妈在一旁抿嘴偷笑,看女儿跑了,她才开口,「你应该担心自己,小璇还年轻,现代人晚婚居多,她才二十五岁……」

  「妈,你别太偏心了,你只担心她结婚要担起一个家会吃苦。但女孩子太晚结婚、生孩子,才是吃苦。趁年轻找好对象结婚、生孩子,以後会比较轻松。」

  「那你怎麽不赶快娶个年轻的,赶快生孩子,都三十五岁了。」方妈妈笑问。

  「等我找到能一起生活的对象,自然会结婚。」方梓炎说,「小璇不同,她二十五岁,一次恋爱也没谈过,你不担心她吗?恋爱多谈几次,才知道什麽样的人合适,什麽样的人不合适……」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方妈妈笑着说。

  「妈!」方梓炎喊。

  「好了、好了,你出去吃水果,剩下的我来切。」

  「妈,我知道这麽大一家子,很多事你一个人忙很辛苦……」

  「我不辛苦,我喜欢照顾你们,但是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年轻时晚几年结婚,把自己想做的事做了,我的人生是不是会更圆满?我希望小璇能多过几年自由生活。」

  「妈……」方梓炎欲言又止。

  「别说了,出去吃水果,难得家人都聚在一起,你堂妹、堂妹夫明天要出国度蜜月了,跟他们好好聊聊。」方妈妈拿走他手上的刀,将方梓炎赶出了厨房。

  方梓炎莫可奈何,走出厨房,客厅里满是谈笑声,方梓炎笑着加入。

  最近刚订婚的杨祺晨,从盘子拿了两片苹果,一片给未婚妻,一片正打算塞自己嘴里,却想到了什麽,对正在啃苹果的小表妹方梓璇说:「璇璇,今天刚好元宵节耶。」去年还是光棍一根的杨祺晨笑得志得意满。

  「元宵节怎麽了?」方梓璇边咬苹果边问,方梓炎走来她旁边,也拿了片苹果。

  「你看看我,」杨祺晨搂一把身旁的未婚妻,「大前年元宵时婶婆跟我说,跳菜股就会娶好某、偷老古就会得好某啊。」

  方梓璇喷笑,也想起来大前年元宵,婶婆确实说了,还说女孩子在元宵夜「偷挽葱就会嫁好尫」、「偷挽菜就会嫁好婿」,要家里没嫁的、没娶的都出门,男的就去跳菜圃里的畦、偷别人墙头的老石头,女的就去偷拔菜、拔葱,将来一定可以娶好某、嫁好尪。

  当时她大笑抗议,说偷东西是违法的,她才不要偷拔菜、拔葱,那晚大家说说笑笑闹了很久,最後只有二表哥祺晨说要去跳菜股、偷老古。

  「你真的去了?」方梓璇不敢相信,她以为二表哥只是说笑。

  「去了啊,我还把老石头压在床底下。」杨祺晨得意洋洋,「很灵喔,你们也去试试看!璇璇都几岁了,一个男朋友也没交过,大表哥也是啊,条件这麽好,三十几岁了还没结婚!你们两个一起去试试看啊!」

  「听我的没错,很准的……你们小孩子别不信,拔个葱、拔个菜就能嫁一个好尫,多划算!旋璇二十五岁,年纪不小了,不用多,拔一些就好了……」婶婆笑咪咪说。

  「我知道哪里有葱跟菜可以偷拔,保证不会被抓,」阿姨开口了,「买下我们後山整片地的土财主啊,这几年都是拜托我们隔壁香春姨整理那片地,还有那栋几乎没人来住过的大别墅。香春姨说别墅花园很大一片,请了专门的人种葱啊、菜啊、花啊,全是有机的,收成的菜跟花每星期就送台北,有钱人怕死得很,香春姨说那里的菜啊、葱啊又肥又好,别墅常常是空着,平时没人去那里,你们要偷菜、偷葱、跳菜股,去那里最安全……」

  「表哥该不会就是去那里跳的吧?」方梓璇笑问。

  「是啊、是啊。不过想偷老古,要走到後山荒废的三合院屋子,三合院的墙头才有老石头可以偷。」杨祺晨说。

  「我服了你!」方梓璇摇头,继续吃她的苹果。

  「唉,你别不信,我起先也不信,可是你看看我,现在订婚了啊,下个月要结婚,说不定明年我就当爸爸,你要当表姑了。」

  「对啊,反正晚上闲着也没事,你去拔拔葱、拔拔菜,当运动啊。」爷爷居然加入说服行列,「梓炎你陪妹妹去,也去跳一跳,没损失,爷爷想活着看你们找到伴,我年纪大了,再活……」

  「停!停停……呸呸,大过年的,爷爷在说什麽啊!」方梓璇打断爷爷的话,她天不怕地不怕,死皮赖脸装白目,就是没办法听长辈把死不死的挂在嘴边。

  「唉呀,爷爷讲真话啊,我七十好几了……」方爷爷重重叹了一口气。

  「我跟你爷爷棺材进一半了,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两个,一个没女朋友、一个没男朋友,几岁了啊,奶奶跟爷爷像你们这麽大时,孩子已经在上学了……」一旁方奶奶加入战局,老人家毕竟盐吃得比年轻人的饭还多,十分精明,知道孙子孙女心软,加把劲地催促。

  「拜托啦,饶了我跟哥……」方梓璇求饶,可看看偌大的客厅里,她赫然发现大家目光炯炯全盯着她跟大哥这个黄金单身汉,接着醒悟他们俩确实是家族里仅剩的剩女与光棍。

  她求救似地看了看大哥,没想到他只是无奈耸耸肩,说:「我可以陪你去偷拔菜、偷拔葱,如果你想去的话。」

  「啊?」她差点要哀号出声,如今全家唯一不会逼她的可爱娘亲在厨房切水果,面对这麽多虎视眈眈的眼神,她快招架不住……

  「你愿意去跳菜圃?偷老石头?」方梓璇不敢相信。

  方梓炎再度耸了耸肩,不是十分在乎地说:「如果这是把你『销』出去的办法,我愿意陪你去做做傻事。」他低低在方梓璇耳朵边说:「你已经二十五岁了,我很担心,再拖下去不是办法。」

  方梓璇瞪着大哥,「偷葱、偷菜难道就是好办法?」

  「至少有成功例子,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方梓炎笑着说。

  「去吧、去吧,既然你大哥肯陪你去,你们一块儿去正好有伴。」爷爷说。

  「爷爷奶奶没其他心愿,我们年纪这麽大了,就只想看你们一个个幸福……」

  「好、好,我去,可以了吧。」方梓璇受不了老人家的哀兵政策,站起来。

  方妈妈这会儿从厨房端出另一大盘水果,听见方梓璇的话,问:「你要去哪里?」

  「去偷拔菜、偷拔葱,大哥要去跳菜圃、偷老石头。说走就走,你们等我嘿,一个都别走,等我拔菜拔葱回来明天加菜!」

  方梓璇往外走了,方梓炎火速拿了车钥匙,跟在妹妹後面出门,笑声、口哨声,甚至有掌声,此起彼落地响了好一阵子。

  花园别墅围墙不高,也没防御措施,方梓璇随便一使劲撑起自己身体,轻巧一跃,翻过围墙。

  载她过来的方梓炎先去後山荒废的三合院老屋了,说好偷完老石头过来找她。

  她站在一整片大菜圃前,双手环抱在胸前,自言自语起来,「有钱人就是奢侈啊,有机菜园……真不敢相信,我居然跑来偷拔菜跟葱?!这麽荒唐的事,我竟然做了!」

  天上高高挂着一轮皎洁明月,柠檬黄的淡淡月光,将她的身影照得更为修长。

  「有机是吧!既然要偷,就偷多一点好了,明天加菜!」

  她跑到种葱的菜圃边,毫不客气拔了一大把青葱,又跑到种菠菜的菜圃边蹲下,耳边莫名响起关棠骐那把好听却满是嘲笑味的声音—

  「)我确定你吃了很多菠菜!」

  方梓璇右手抓着葱,看着一整片茂盛的菠菜,「我就偷摘菠菜了!我要吃很多很多菠菜,当个力大无穷的大力水手,臭关棠骐!」

  她完全不手软,拔了超大一把菠菜,正当她心满意足,右手一把葱,左手一把菜,准备站起来时,隐隐约约地,她彷佛听见一道悲伤的男低音,模糊地说—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那声音逐渐低缓,消逝,她回头,想找声音来处,突然一阵清风拂面,强烈晕眩袭来,下一瞬,她失去意识,整个人倒在菜圃旁,手里的葱与菠菜,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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