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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香妃好毒》(重生一门技术活1)作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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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0 21:0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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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香妃好毒
系  列:重生一门技术活之一
作  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4年7月25日

【内容简介】
因为发现王妃和人有私情,她被迫喝下一碗毒汤,
本以为这下会魂归地府,却不料——
一睁眼居然回到刚嫁入王府、意外落水的时候,
王爷还像是换了个人似的温柔照料她,叫她爱妃?!
重生前,即使她再怎么爱他,他眼中只有王妃,
所以老实说,这情况真是让她心中惊吓多于喜悦,
但这也是她的好机会,有助于她赢得他的心,
这回,她同样细心打理他的食衣住行,却不再让王妃抢功;
想法子让他和弟弟和好,不让他有所遗憾;
并且贩卖香品赚钱,好让他在战时能筹措粮草,
以免像前世一样,因有心人插手而获罪,
可没想到这样防备还不够周全,敌人又生一计,诬陷他通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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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0 21:0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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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是王妃

  一定是看错了,一定是她夜深了还待在外头,受了风寒,烧得头重脚轻,两眼昏花看错了,把哪个侧妃错当成知书达礼、婉约端庄的王妃,该找个大夫治治眼花的病了。

  可是,那一身碧色绣荷花比甲、百花曳地裙,还有珍贵的月白绣柳锦衣,是何等的眼熟呀!不久前她还见那笑靥如花的女子穿在身上,玉指轻抚过衣裳,赞了一句—“三妹,绣得真好,真是巧夺天工,二姊没白对你好,给姊姊我增彩不少。”

  二姊……那件绣荷比甲和百花曳地裙出自她手,外罩锦衣的青柳垂湖亦是她的巧思。因为二姊说旁人缝制的衣衫穿不习惯,总是别扭得很,还是自家姊妹的手艺合心意,于是她连着三天三夜不眠不休,赶着在上元节前夕完成,夜里烛火不足还伤了眼,连着好些时日看物不清不楚、模模糊糊一片白光。可为了二姊,她心甘情愿,谁教她只能依附二姊而活,这是她卑微的命运。

  但是今夜为何让她看到令人痛心的一幕,高高在上又受尽宠爱的二姊,怎么能做出那样的事,背着王爷与人有私情,二姊对得起一心疼惜,给予她荣华富贵的夫婿吗?

  忽然房内的人往窗外看来,周盈瑞心一惊,转身慌忙离去。

  三月清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她慌不择路地从竹林穿梭而过,微喘、面色苍白而惊惶,手上绣着浅红海棠的帕子因纤纤葱指的紧捉不放而皱得不成样子,有如废布。

  她慌着,不敢大声喘气,编贝玉齿紧咬着沁血的下唇,秋水瞳眸因惊惧而蓄满盈盈泪光,她走得飞快,好似有人在后头追赶着,不住回头的张望,心跳始终没法平复。

  忽地,飘忽的黑影自周盈瑞眼前窜过。

  “啊!”她惊恐低呼,雪白柔荑抚按着左胸,面上血色骤失。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是奴婢,你受了惊吗?”说话者压低声音,好似怕人听见。

  “小、小青?”捂着胸,她惊魂未定。

  月光下,影影绰绰,似有许多人。

  “是奴婢。小姐,你有没有事?奴婢想着夜风微凉,怕小姐你在园子里散步受了寒气,回屋取了件披风,谁知回来就瞧不见小姐了。”她吓死了,以为小姐失足跌落足以淹死人的荷塘。

  王府别院,坐落湖光山色之中,有一处荷塘是引温泉水,池水冬日不结冰,一年四季可见各色荷莲开满水波荡漾的池面。

  传言,曾有宫妃来此而不慎落水而亡,尸身未曾浮起,而后此池的荷花开得特别娇艳,以朱红色的血莲最受人瞩目,花开九十九莲瓣,片片鲜红似染上人血。

  “我……我没事,只是走岔了路……”一说完,她苦笑,心口的涩意有如食了黄连。

  别人走错路无妨,循着原路返回即可,无风亦无雨,风平浪静,前路虽暗淡却有引路灯笼。

  而她走岔了路却是再无回头路,前路看似明亮平坦,可是她已明白了,这条路怕是走不下去了。

  是尽头了吧!

  “小姐,奴婢扶你,你小心走……小姐,你的手好冰,手心全是汗水,你怎么了……”小姐的手好像在发抖,是着凉了?还是被她吓着了?小青不解又忧心地搀扶身子轻颤不已的主子。

  脸色白如纸,她慌乱地捉紧忠心小婢的手。“扶……扶我回房,什么都不要问,快回去。”

  “是的,小姐。”小姐说不问就不问,她听话。

  “……还有,都入府三年了,你还改不了口吗?不能喊我小姐。”宁王府里的规矩严得会要人命,只要一句话回答得不得体,或者一个眼神有失恭敬,动辄掴掌、杖毙。可为了夏姨娘,她得撑住,行为举止不能有一丝差错,活得再卑贱也要咬牙活下去。

  “小姐……是的,周侧妃。”小青喊得别扭。

  周侧妃……是呀!宁王侧妃,是个妾。二姊陪嫁的媵妾,在她的要求下姊妹共事一夫。

  二姊应该也是喜欢王爷的吧!

  可是,在无尽的呵护下,她为什么还做得出那种事,难道王爷的深情厚爱在她眼中不值一哂?

  回到流云小筑,面容清妍、眉眼稚嫩的周盈瑞面上犹带不安的惊色,芳龄十八的她看来如初入府时的稚嫩,白里透红的肌肤宛若初生幼女,乍看之下以为只有十五、六岁,少了少妇的妩媚娇艳。

  她有着孩子般天真无邪的纯真面庞,可是她的心已经老了,与童真的面容恰恰相反。

  尤其在今晚过后,原本不轻松的心更为沉重。

  “小青,备水,我要净身。”

  “是的,周侧妃。”

  两个服侍的丫头一左一右抬进一大桶热水,兑了冷水,待水温适中后,光滑如玉的柔腻身躯滑入冒着热气的热水里,水面上轻洒一片又一片的月季花瓣,片片鲜艳若血。恍惚间,她看见自己的身体流出如月季花瓣般鲜红的血。

  莫名地,她为之一颤,明明泡在微烫的水里,全身被清香四溢的热水包围着,可无来由地从脚底凉了起来,寒意穿过背脊直透头顶,浑身上下无处不发寒,手脚冰麻无感。

  她,被发觉了吗?

  她恐惧着,却也为了他而心痛,悲伤。

  他们是人人称羡的神仙眷属,实际上竟是虚情假意,她曾经多么的羡慕两人的鹣鲽情深,以为情到深处便是如此,即使四目相望也是有情的,愿化流萤默默守护这份深情。

  没想到情是假的,她更爱的是“权势”。

  “小青,帮我把发绞干,点一支安神香助眠……”白玉足踝透着淡淡皂香,柔美而莹润。她一袭素白衣裙,莲步款款,如细柳袅袅,微带着水气的湿发如上等丝绸,黑得宛若夜色。

  “你还需要助眠吗?不如喝点百合莲子汤甜甜口,夜深了也该歇息了。”长睡不起。

  忽然响起的女子嗓音吓着了独自沉思的周盈瑞和小青,叭嗒,一条半湿的长巾落地。

  “二……二姊”

  身着华裳的女子貌美如花、眼眉如画、艳色逼人,丹朱樱唇似沾了露水,盈盈润泽。好一位美人,艳丽绝伦,看似慵懒无力的眼角一挑,刹那风情万种,销魂蚀骨,叫人不饮醺然。

  “妹妹喊错了吧?在宁王府里,本王妃的地位是你这辈子再怎么仰望也不可及的。”凭她也配和她称姊道妹,不过是蝼蚁之辈,她轻轻一抬指就能将其揉成粉末。

  稚嫩的脸庞上浮起一抹绝望的灰白,她身一曲行礼,不敢违逆,“是的,王妃,婢妾逾礼了……王妃深夜到婢妾屋里不知有何事,你的身子可好些。”

  她藏在袖子里的葱白纤指颤抖不已,必须很用力的握紧,指甲刺入肉里,才不致让表情暴露出她的恐惧。

  眼尾余光瞥见被捂住嘴,面露诧异的丫鬟小青,她一脸不解和困惑,以及一丝丝似有所觉的恐慌。

  珍珠和翡翠,她另外两个一等丫鬟则眼带喜色的站在王妃身后,她有些……懂了。原来她们是二姊的人,从来就不是忠于她的姊妹。

  平时银铃般的笑声在此时相当刺耳,美色迫人的宁王妃扬起小指。“本王妃不怪你,谁让你是出身低微的庶女,自幼未受嫡母教养,和商家出身的夏姨娘一样低贱。”

  一提到生母,她心里的惧意转为替生母难过的痛意。身不由己的母女俩从未有过一日的舒心,只能仰他人鼻息。“王妃说得是,婢妾是区区萤火,难以与日月争辉。”

  “凭你?”她轻哼,含娇双瞳一闪杀意。“本王妃的光华也是你能仰望的?月桂、月吟,还不把本王妃赏赐的百合莲子汤送给周侧妃,一滴都不许剩下,知道吗?”

  “是的。”

  月桂、月吟、月梢、月季是宁王妃出嫁前嫡母所送的四个一等大丫鬟,宁王妃并非嫡母所生,乃是记名的庶女,因所嫁的宁王地位非凡,是当今皇上的四皇子,为了抬高她的身分才记在嫡母名下,成为名义上的嫡女。

  而在多年的磨合下,月桂、月吟已是王妃视为左右手的心腹,而月梢亦是可用的帮手,私底下替王妃处理了不少见不得人的肮脏事,她较年长,已许给王府的管事,年后完婚。

  至于月季,向来寡言少语,该她做的事从不推诿,为人伶俐但不多事,谨守本分,常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你……你想干什么?”望着逐渐逼近眼前的甜汤,她面无血色的倒抽了口气,水眸圆瞠。

  美貌过人的宁王妃捂唇轻笑,笑意森冷。“你看见了吧!你认为我会心胸宽大的留下你?”斩草不除根,死的人就是她。

  “我……二姊……我们都是周府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不会出卖你……”她说了就有人信吗,在王爷眼中,谁也及不上温情脉脉的王妃。

  若非亲眼所见,她也不相信今晚以前温柔可亲的二姊居然对王爷生有二心,缱绻柔情给了别人,辜负王爷的爱。

  不过,会不会是她错了呢!也许二姊并非如她双眼目睹那般负心,而是另有苦衷,是逼不得已的?

  ……不,若是如此,二姊又怎会想毒死她?

  眼见百合莲子汤越来越近,澄澈甜汤透映出她咬着唇,死白的面容,心底那一抹为其开脱的想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是悲愤的痛心。

  她们是亲姊妹呀!虽非一母所出却也相处了十数年,这些年来她战战兢兢的活着,尽量不彰显自己,藏起原有的本性,她总是迎和着别人生活还不够吗?为何还要逼她举步维艰,再也过不下去呢!

  她不懂,真的不懂,二姊几时变得这么心思歹毒?

  或者,是她一直没看清二姊,二姊不是她想像中的良善敦厚。

  “我只相信死人开不了口,妹妹,你单纯得让人想笑。”美丽容貌忽地一沉,冷漠而无情。“月桂、月梢,还不动手,再不把百合莲子汤莲子汤灌入周侧妃嘴里,本王妃就赏给你们。”

  赏给她们……想到加了料的百合莲子汤,心有迟疑的月桂、月梢打了个冷颤,原本还有的良知全被掐断了。

  谁能不自私,死别人总比死自个儿好,月桂、月梢,一个拿着瓷白绘喜鹊登梅汤碗,一个从后将试图逃跑的周盈瑞扣住,合力将嘴撬开,硬灌。

  一旁的小青看得目瞪口呆,纵然她看不懂王妃突然蛮横的举动,却也感觉到一丝不对劲,她挣扎着想挣开身后膀圆腰粗的婆子,却没办法……

  “……不,二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是姊妹……”涩涩的液体灌入口里,她眼底的两行清泪顺颊而下,竟有股凄绝的美。

  那是临死前的绝美,伴随着苦涩和不甘。

  她不能这般死去,不能,她还有在周府被人拿捏的苦命娘亲夏姨娘,以及放不下的……他呀!王爷、王爷、王爷……你会为我的死而难过吗?

  周盈瑞的眼中有着浓烈的不舍,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心中那位令她动心的伟岸男子。

  “姊妹?”宁王妃冷笑,不屑之色溢于言表。“要不是你有可用之处,可以帮我做我不能出面做的事,你以为我会好心地带你入王府,让你分走我的夫婿。”

  果真天真得可笑,到死还不晓得自己只是一把好用的刀,傻乎乎地挡在前面,扫尽一切不利于她这个王妃的阻碍。

  “二姊,你……”一口血从口角溢出,她面色由白转青,腹痛如绞,眼神多了难以置信。

  “让你死得更明白些,王爷有一正妃两侧妃、四名妾室的规例,不是你也会是别人,我先把你弄进来占了一个侧妃的位置,后进的侧妃就不是我的对手,我会让你去斗倒她,坐收渔翁之利,王妃之位谁也觊觎不了。

  “凡是嫁入皇家的女人皆出身不凡,即使是侧妃,也必定有背景或靠山的官家千金,她们都是我不能轻忽的敌人,我不会让其中一人借势踩在头上!”而被她点名嫁人王府的庶妹是她绝佳的兵刃,既听话又顺从,她有意无意地挑拨两句,不用自个儿出头就有傻子挺身去挡,她乐得作壁上观,还能搏得贤名。

  “王、王爷他喜……喜欢你,你为什么还要……你不可以践、践踏他的真心……”若是王爷得知真心相待的王妃从背后捅他一刀,他是何其伤痛呀!

  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周盈瑞心里念着的还是少用正眼看她的人,她对他的爱意这辈子再也没机会说出口了。

  “哈!真心?这才是天大的笑话吧!他若是一心一意地待我又怎会进你的房,还想让你生他的孩子,哼!他作梦,不是从我肚皮生出来的,他休想有别的子嗣。”她要她的王妃之位牢不可破,她生不出来谁也别想生。

  “孩子……”抚着平坦小腹,周盈瑞流露出渴望。

  “看在你快死的分上,老实告诉你一件事,在你入府的第三个月,有一回你小日子连来七、八日,我让太医跟你说你身虚体弱,有宫寒之症,得长期服药方能改善,实则在你的补药里加了一味,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孕在身。”

  “什么你……”她居然做出这么恶毒的事。

  “不过那次可惜的是来的是癸水而非滑胎,要不然就更有趣了,我真想瞧瞧你痛不欲生的神情。”她在笑着,那么的愉快而……邪恶,彷佛看到别人痛苦给了她无上乐趣。

  不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月牙白衣衫,她眼底满是红丝,以及止不住的泪花。“你……你会有报应的,我做……做鬼也不放过你,二……二姊……不,周盈云,你得意不了太久……”

  啪!一声巴掌声清晰的在屋内回荡。

  “珍珠、翡翠,还不伺候你们主子上路,迟了王爷可要问罪。”报应?她敢做还怕老天收她不成。

  珍珠、翡翠手脚俐落的将软瘫在地的周盈瑞抬上床,拭去她嘴角血渍换上干净寝衣,动作俐落得好像常干这种事,一点也不含糊,面上看不出半丝愧色和不安。

  “妹妹不用担心,小青很快就会去陪你,即使她从头到尾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永绝后患,她不会留下祸根。

  “王……王爷会追问我的死因……”二姊不可能瞒天过海,她再不济也是王府侧妃,宗人府会着人查探。

  “急病暴毙还需要理由吗?小青照顾不力,唯恐受罚,以身殉主以全忠心,妹妹一路好走了……”

  不、不可以!放开她!小青是无辜的,一无所知,留下她一条命,她不会告密。

  小青、小青,是小姐对不起你,你快逃,逃得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小姐没用,护不住你……

  夏姨娘……女儿还没喊你一声亲娘,对不起,你不要哭……

  好热、好痛、好难受,为什么她全身像在火炉上烤一般,又热又烫地想跳入冰池里,让冷水洗去火燎的灼痛。

  王爷、王爷……别难过,妾身不能再伺候你了,往后的日子多保重,妾身只希望以后王爷能看见一些以前忽略的东西,明白人心最难测……

  “什么死不死的,不许胡说,安心养病。”低沉的男声温润中带着一丝怜惜,奇异的让她舒服了些 。

  唔!好舒服,是谁的手掌好大,覆盖在她额头上,温柔地撩去覆额落发,给了她无比舒畅的安慰……

  咦!等等,养病

  她不是死了吗?一缕芳魂飘向无边无际的幽冥,她犹记得阖上眼之际,见到一条烟紫色腰带勒住小青颈项,将小青高高吊在房梁上,小青挣扎着踢掉脚上的绣花鞋……最终再也不动。

  不—不要死,是我害了你……

  一口气喘得急,面色涨红的周盈瑞像是被无数白骨追赶,她惊慌失措地猛然睁开黑玉般瞳眸。

  “怎么了,瞧你惊出一身冷汗,梦魇了是吧!喝点安神汤镇镇心神,别慌,我在呢!”沉稳的嗓音能安抚人心。

  一只粗黝大手拿着精致薄胚瓷碗,凑到鼻前的药味深浓而难闻,不自觉喝了一口的周盈瑞想到死前的那碗百合莲子汤,让她骤然瞪大眼,不知哪来的气力一把推开瓷碗,她不想再被害一次,人都死了还要毒害她不成

  但是她没有听到瓷碗落地的碎裂声,只有近乎无奈的轻笑声,近在耳畔,十分地熟悉。

  “是……王爷?”难道是上天对她的补偿,让她能在有王爷陪伴的幻觉中死去……不,一定是听错了,是鬼差来拘她了。

  “有本王在,谁敢拘你的魂魄。”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休想动他的爱妃,神鬼也不能。

  咦!是阎罗王吗?否则她没说出口他怎知她心中所思?

  周盈瑞眼前一片模糊,她很吃力地想看清楚周围,可是只隐约瞧见桌上有一盏烛火,淡淡的烛油气味飘散在四周。

  她有些不解,也有些困惑,明明已经是死了的人,为何还能感觉到些微的疼痛,甚至感觉被人抱在怀里呵护的安心。

  是她陷入迷离幻境吗?还是在作梦?没听过人一死还会入梦,或者是死前上天的一丝怜悯,成全了她想都不敢想的心愿。

  “看来你真的是病糊涂了,连自个儿喃喃自语都不晓得,让本王看得好心疼。”应该退热了还一脸迷糊,这一病小脸瘦了一大圈,好似更稚嫩了,让人狠不下心斥责。

  “喃喃自语……等等,我生病了?”不是魂归阴司了吗?她仍能感受得到月桂压着她双肩的力道,尖锐的指甲深深地扎入肉里,但身体上的痛比不上得知真相的心痛……

  “来,把药喝了,你都病了三天,再不好起来本王都要温太医给你陪葬了。”连个小小风寒都治不好还当什么太医。

  视线渐渐清明,看着放在嘴边的浓稠汤药,周盈瑞心惊的再度推开。“不,我不喝,我不会再让人害我……”

  “你说本王会害你?”低低的声音包含一丝不悦。

  本王……她倏地一惊,错愕不已地抬起螓首。“你……你是王爷,我……我没有死……”

  “谁说你死了,本王先砍了他脑袋。”宁王陆定渊表情凶恶,单手扶着怀中女子,眼神凌厉骇人。

  “我没死……”她低声轻喃,有几分惊愕和迷惑。她怎么可能还活着,二姊不会容许她活着碍事。

  房内娇吟粗喘交织,二姊骑在全身赤裸的男子腰上,浑然忘我的前后摇摆细腰,而身下的男子不是宁王的面孔,而是……

  骤地,她不敢再回想种种不堪的景象,湖泊一般澄净的水眸慢慢蓄满泪水,眨也不眨的望着近在面前的俊颜。

  她没死吗?

  还是上天再一次的捉弄,给了她冀盼再将她狠狠推入谷底,让她在绝望的深渊爬不起来。

  “小傻瓜,哭什么,不过是着了点凉,喝几帖药就会好了,瞧你可怜兮兮的哭得像小花猫。”大概惊着了吧!又是高烧,又是叫人听不真切的呓语连连。

  “你……你真的是王爷?”周盈瑞有些不安,心里惶惶然,成为宁王侧妃快三年了,他从未对她有过半句温言软语,更遑论是……宠爱?

  因为太过突兀了,一反她所知的常态,她反而没法相信眼前柔情似水的男子是向来冷硬、独断独行的王爷。

  那是王妃才有的浓情蜜爱,她永远只能是在远处看着两人恩爱难分的影子,走不进其中。

  “小东西还没清醒吗?在本王的府里,除了本王谁有天大的胆子敢抱着本王爱妃,除非想找死。”他一向冷厉的黑瞳中闪着水漾柔情,深深凝望巴掌大的小脸蛋,似是在看失而复得的宝物。

  爱妃……她心口发涩,宛如吞下一斤黄连,他口中的爱妃从来不是她,而是王妃。“二姊……呃!王妃她不在吗?她……之前还在婢妾屋里,王爷瞧见她了没?”

  周盈瑞不确定陆定渊知不知道王妃有意加害她的事,也不知道她是被救了逃过一劫,或是另有缘故,因此问得很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异样,唯恐又生变故。

  她没察觉屋内的布置有何不同,只觉气氛突然有些僵凝,半月形的格子窗照进一抹月光,看得出是夜晚了,似乎虫鸣蛙叫声也静谧了,只余夜半花香。

  没人察觉,陆定渊听到王妃二字时,目光中略带深沉冷意。“我没让她来,她在虹月院抄经。”

  “抄经?”她讶然。

  以二姊的性情怎么可能抄写佛经。太后六十大寿时的寿礼,那卷心经是她一笔一划抄写在薄如蝉翼的流光锦上,以宁王妃的名义送人宫里的,深得太后喜爱。

  那一回二姊得锦绣才女美名,在贵女圈子里深获好评,不少皇亲贵戚纷纷下帖子相邀,聪慧贤良之名大为广传。

  而二姊一次也没提到她,甚至在各府夫人的交游中也未曾带她出席,只隐晦地提起她是庶女出身低,不好丢人现眼,为了不让她受羞辱,所以还是别出府比较好,全是为她设想。

  但是……庶女?二姊不也是姨娘所生的,就算寄名在嫡母名下为嫡女,但仍改变不了出身,同是庶女身分,她有何见不得人?

  只是她不想争,由着二姊折腾,只要夏姨娘在周府过得好,不受正妻刁难,她什么都肯忍受。

  “嗯!她在新婚期间冲撞了母妃,自觉为人媳却不贤,因此自罚抄经以惩己过。”陆定渊口气平淡,似乎并无半丝维护,不觉得王妃自罚己身一事有何不对,理当如此,他不做阻拦。

  “喔!新婚期间……”周盈瑞对陆定渊异与往常的转变,无法适应,她一直想着为什么王爷的言行举止变得好离奇,久久才听出诡异之处。“什么新婚期间,不是已经……”过了好些年了,早已是老夫老妻。

  “小姐,你醒了呀!太好了,奴婢煮了清心降火的莲藕粥,你快趁热喝一点填填胃,补补元气……”

  “你……小青”她也没死

  这是怎么回事,明明死透的主仆居然都没事,活得好好的,她不会真的只是作了一场荒诞的怪梦,梦到自己被毒死?

  “大惊小怪什么,喳喳呼呼地没个规矩,惊扰了本王的爱妃,本王第一个拿你治罪。”陆定渊不悦地沉下脸。

  “王爷恕罪,奴婢是太高兴了,一时昏了头才穷嚷嚷,小姐昏迷了好些天,奴婢好担心。”小青连忙磕头认错,手里的莲藕粥还高高捧起,生怕溅出一滴。

  “起来吧!先吃粥再喝药,把汤药放在炉上温着,待会本王再喂瑞儿喝。”她脸都瘦得不见肉了。

  “是的,王爷。”一脸欢喜的小青忍笑起身,将烫手的粥放在靠近床头边的瘦腰三足梨花木几。

  周盈瑞心底有说不出的惊悚,她偷觑一眼笑得好不开心的小青,她的颈脖并无勒颈的红痕,小青的欢喜亦不是假的,好像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而且那面容……

  那是刚进府的小青,十四岁的身子还没长开,五官和脸型还有点稚气,笑起来天真而傻气。但是十七岁的小青身形高瘦,本来圆圆的月亮脸也变得瘦长,人也因王府的规矩多而少了笑容,变得缩首缩尾的,她都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见小青的喳呼声了。

  一切都显得不对劲,叫人难以理解,就像那只官窑青花玉转心瓶,那只花瓶为何还在?她记得二姊在转身时不慎碰落了它。

  不过,真的是不小心吗?

  在惊见二姊隐藏在温婉下的真实性情后,她不敢确定了,仔细地一想,其实有不少破绽,那只青花瓶高高摆在博古架上,二姊的袖子再长也拂不到瓶身,怎么可能衣袖一拂就掉了。

  那只官窑青花玉转心瓶是夏姨娘的陪嫁物之一,当初二姊见了相当喜欢,语带暗示地希望姨娘转赠,但是姨娘听若未闻地给了亲生女儿,当了她的陪嫁品。

  二姊确实以嫡女身分高嫁宁王府,可是身为正室的嫡母简氏有亲生的一子一女,在妆奁上不可能太丰富,一百二十台的嫁妆有一大半是空的,撑撑场面,给王爷面子罢了,私下的压箱银子也不多,大约五千两左右。

  反观她自己却是大不相同,她的生母是人人鄙视、瞧不起的商户女儿,可是商人什么都没有,就是银子最多,当年夏姨娘的陪嫁多为古玩字画、玉石花瓶,父兄塞给她的银票和庄子多到可以养活周府一府人十来年。

  为人母者罕有不疼自个儿闺女的,夏姨娘也不例外,她把大半的私房全给了唯一的女儿,不求她富贵一生,只盼着她衣食无缺,平安度日不必依靠男人的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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