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爱》作者：鹙翎

叶子

书　　名：复爱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鹙翎
出版日期：2014年5月

【内容简介】
为什么他会对“peteseila”这间餐厅及老板娘有那么重的既视感？
peteseila是他与前女友的英文名字合成，
两人曾约好要开一间种满香草植物的餐厅……
气氛古怪。
他是不是误入了什么奇怪的地方？
否则怎会——
先是老板娘说不需付钱，只要跟她女儿说声“生日快乐”就好；
再是，老板娘好像很懂他的个性似，对他的言语行为熟悉不过。
他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却笑着对他说：“除非你是我那个死去多年的老公，否则，没有。”
他，怎么可能是她死去多年的老公？！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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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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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车子行经国小附近的路口时，因为遇到红灯而停下。

　　他习惯性地转动颈子伸展身体，同时看看窗外的景物。

　　一名年轻女性正从女老师身旁牵过小女孩，他想那应该是小女孩的妈妈；两人走没几步，小女孩抬起头，张嘴似是在叫唤那名年轻母亲。

　　他当然听不到声音，但是那名年轻妈妈蹲下来跟小女孩平视的举动让他确定自己的推测并没有错。

　　两人交谈一会，女孩随即漾开笑脸，张手抱了抱母亲，然后两人重新牵起手，离开学校大门口。

　　他忽然想起自己多年前的那桩婚姻，如果当时没有以离婚收场，现在的他或许也有了几个孩子。他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只记得离婚的理由是他对她没有爱；现在，他连对方的名字、长相都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了。

　　记得好友在他办完离婚手续后，以很感叹的口吻对他说：“人啊，就是老喜欢往后看，却忽略掉精彩的眼前。”

　　他并不明白好友那么说的原因，或许当时的他一心只想找回失去联络的初恋对象吧。

　　由于太过于专注窗外景色，他没有发觉红灯已经转为绿灯，后方车辆的驾驶不耐烦地按下喇叭，刺耳的声音瞬间惊醒了他；他放开煞车，踩下油门，迅速驶离那所国小。

　　就算他真有那么一丝后悔离婚的念头，如今他也毫无结婚的冲动。

　　第一章

　　刚接到那通电话时，她差点瘫软在地，要不是弟弟眼明手快地拉住她，等她回过神，从地上重新站起来，肯定要花上不少时间。

　　跟丈夫认识一年后，两人相恋了一年，结婚已近两年，感情甜蜜，婚姻幸福，甚至她肚里已怀有两人的孩子。她跟婆家相处得并不是很好，但是对照之前辛苦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现在的状况。

　　她正打算等丈夫这次回国后，告诉他孕期检查的结果；只是，她没等到他的人，却等到一个噩耗……

　　“姊，你想好要怎么做了吗？”

　　长相俊秀的男人端了一杯水给她，同时在她面前坐下。

　　“我还能怎么办？”她无奈一笑。

　　结束那通电话后，她花了点时间才自震惊中回过神。

　　桌面上满是列印出来的资料，那是在她思考应该怎么办时，弟弟替她搜集来的，全是世界各地关于车祸后失去记忆的新闻内容。

　　好不容易读完那些各式各样的报导，她的确找到了好几个跟丈夫很像的例子－－车祸后失去了近几年或所有的记忆。这些新闻中唯一恢复记忆的是个女人，而且那女人还是因为分娩太过痛苦，记忆才忽然回笼。

　　她老公是男人，哪来的分娩痛啊。

　　齐天晴闭上眼，以食指指腹轻揉着太阳穴，想舒缓渐渐浮现的头痛。

　　“如果婆婆在那通电话中说的一切全是事实，我想维持这段婚姻，恐怕会是一场非常难打的仗。”

　　“姊，对方不是要你离婚吗？那个男人现在根本无法保护你啊！”齐珉昱在意的是她跟她肚中小孩。

　　“他是你姊夫……”齐天晴想开口训他有礼貌点，但思及她跟老公的未来非常不明朗，说这句话也无济于事，所以闭了嘴。

　　那通电话里，她不光得知老公车祸住院的消息，更从婆婆口中听到－－老公醒来后完全不记得她，只记得五年前交往中的初恋情人。

　　因为有老公一直在身旁陪她、支持她，她才有足够的信心去面对这些摩擦，才能不在乎婆家无止尽的刁难。

　　如今，老公的情况导致她需要想出另一条路。

　　“姊，你户头里还有多少钱？”齐珉昱紧盯着她的双眼，想知道她是不是对未来有点头绪了。

　　“……不多。”沉默了一会，齐天晴才回答。

　　婚前，她将大部分的储蓄交给弟弟；婚后，老公每个月固定给她一笔费用，扣掉两人生活上的花费外，剩下的，她还是几乎给了弟弟。

　　“搬来我这里住吧！反正这里是姊夫送你的新婚礼物。”齐珉昱吁了一口气，试图说服她答应自己的要求。

　　四年前，他们的双亲意外双亡，从那之后，他们姊弟俩就相依为命，直到姊姊结婚了，生活模式才有所改变。

　　依照民法，当时已成年又同住的姊姊成为他的监护人，两人省吃俭用，姊姊上班，加上父母的意外保险金，两人生活还过得去。

　　姊姊大学时就在一间福利不错的公司当工读生，毕业后更直接进入公司就业，然后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对她很好，无论是精神上或物质上都是如此；而现在仍然靠姊姊资助读私立大学的他却办不到这一点。

　　“他当时送我时，我就说过要送你。因为你姊夫知道你学校在附近，不想让我继续负担你的学费跟一切生活费用，才会用那个理由送我。”齐天晴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我可以去打工。”他不满地表达抗议。

　　本来让姊姊养已经够别扭了，帮不上姊姊任何忙更让他呕死。

　　“珉昱，你光是课业就忙成这样……你要在寒暑假打工，我不会有意见；但学期中，你还是专心上课。”齐天晴二话不说否决他的提议。

　　“我课很少……”齐珉昱想说谎，却瞬间闭嘴。

　　“很少？是很忙碌吧？我有你的课表；你这两年里，每周都有必修课的报告要交，唯一能休息的时间，就是寒假跟暑假。”见弟弟被她念得头越来越低，齐天晴轻叹后，决定结束这个话题。“谢谢你担心我。”

　　“爸妈过世后，我根本什么忙都帮不上，只担心姊姊哪天会忽然倒下。”齐珉昱低声嘟哝着。

　　“因为我有个可爱的弟弟啊！”看着齐珉昱越来越英挺的外貌，齐天晴轻笑出声。“我希望你能吃好、穿好、过得好，寻求属于你的幸福，这样我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齐珉昱知道姊姊是真心为他着想，不打算继续听这个会让自己愧疚毫无付出的话题，他绕回两人一开始讨论的问题。

　　“不然你打算怎么办？”

　　“我决定先去了解他的状况。最后不是离婚，就是坚持下去。”花了不少时间厘清思绪，现在齐天晴心中已有定论。

　　她只听婆家说了老公目前的状况，并没有真正接触到他，她无法判断那些消息的真假。

　　“坚持下去？姊，唐家那些人都非常期待你们离婚耶。”齐珉昱皱起鼻子，摆明不认同她的想法。

　　“那又如何？”

　　“看过那些人欺负你的情况后，我对唐家根本没有任何的好印象！要不是那男人再三保证一定会当姊姊的后盾，我才不肯让姊姊嫁进去，任由那些讨人厌的家伙欺负。”

　　听着齐珉昱一气呵成的抱怨话语，齐天晴不禁莞尔。

　　“如果他爱我，依然愿意遵守他婚前给我的承诺，只要这两件事是肯定的，那我们的生活应该不会有什么变化。”

　　“应该？姊，你也不确定吧？”

　　齐天晴笑了笑，没有回应他的反问。

　　“如果他不记得我，也不爱我，那么，离婚当然是最好的。”她知道对丈夫而言，感情是很重要的部分。只要丈夫不爱她，想要他光凭着丈夫的身分帮她任何事情……根本是奢望。

　　“孩子呢？快接近预产期，已经无法堕胎了吧？唐家的人绝对不会想要这孩子，生下来以后，要送走吗？”齐珉昱不愿意被姊姊发现自己内心非常烦躁，索性随手拿起眼前那些资料翻阅，藉以遮掩两人对看的视线。

　　如果可以，他希望离婚后的姊姊无事一身轻，不需要担心他的一切花费，也不用烦恼养育小孩的事。

　　“我会生下来，更会好好养大她。”齐天晴的眼神相当坚定。“我不知道现在他是不是仍然希望这个小孩出生，但这是他之前期待很久的孩子，是我们深爱的孩子。”

　　“姊，光凭这四年来你替我负担的花费，也能算出来养大孩子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他再三提醒生活的现实。

　　当初爸妈为了他的未来，让他就读拥有不少资源的私立高中。父母双亡后，姊知道他想进某间私立学校的科系，更自动替他选填在大学的志愿表里。

　　他曾经偷偷算过，那些一笔一笔累积下来的，不只是钱，也是家人对他的爱，他怎么忍心再让姊姊辛苦那么久的日子。

　　“我知道。”

　　“既然知道，姊你为什么不－－”他话未说完，齐天晴已经打断他。

　　“这婚姻是我选的，虽然只能公证登记，祝福的人也不多，但是我甘之如饴。”齐天晴伸手压下他拿来遮那气愤表情的资料。“我们都爱着这个还没出世的孩子，所以我要自己养大她。”

　　“我可以休学，当完兵后马上找工作。”齐珉昱不愿见姊姊为了生活过得那么辛苦，立刻提出另一个方案。

　　“这是你一直想读的科系，所以好好读书，慢慢思考你的出路。之后要读研究所也可以，我有办法的。”齐天晴为他的体贴笑出声来。“婆婆说只要我愿意离婚，会给我一笔钱。”

　　“可是……”

　　“婆婆常说能花钱解决的事情，绝对不手软。我知道我能拿到不少钱，暂时还不用担心孩子跟你的未来。”

　　“这样你会被说是爱钱的女人。”齐珉昱无论如何就是不愿见到她成为别人嘴里的拜金女。

　　“爱情跟面包的问题吗？我很贪心的。就算离婚，我还是爱情跟面包都要得到。”齐天晴拿起被她放在桌面一角的资料。“这些资料里说了，有人在车祸后恢复记忆，时间有长有短，我可以等，但是孩子等不了那么久的时间。”

　　她不愿意让孩子在一个只有妈妈疼、却会被人冷嘲热讽的环境下长大，只能先选择离开。

　　“姊，你想清楚了吗？”齐珉昱不知道齐天晴的决定是好是坏，他只知道自己绝对会无条件支持她的选择。

　　“嗯。”齐天晴微微一笑。

　　“那我会帮你。”他似乎觉得说一次不够表达真心，又对她重申：“姊，我一定会帮你。”

　　也许别人觉得姊姊不够漂亮，但他始终认为姊姊很美。

　　在人群中的姊姊或许不是最显眼的那一个，不过在他人生最绝望、最黑暗的时候，姊姊是指引他、呵护他的唯一光亮。

　　他曾想过，总有一天，他要成为姊姊的依靠，结果却被那男人抢走了他的目标。他当然不甘心。不过，姊姊深爱着那个男人，他也无可奈何。

　　如果姊姊恢复了单身，那他一定要尽快毕业、努力找工作，只为了能够快点回报姊姊的恩情。

　　＊＊＊

　　他将身分证翻转到配偶栏那面，又翻回正面。

　　他还是无法相信这个事实，偏偏配偶栏上的名字彻底说明他早已结了婚，对象不是他本来在交往的女友，而是一个他根本不认识的女人。

　　“筠柔呢？”

　　郭筠柔是他的初恋，他心中认定的唯一女友。

　　“我不知道。你们分手后，她就去了国外。”康宗霖坐在椅子上，双手十指交叉覆在肚子上，眉头皱得死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他苦笑了下。

　　一睁开眼，他身边的人全比他印象中老了些，失去交往中的女友，多出来一个陌生的妻子，他被医生诊断出失去近五年的记忆。

　　“只记得筠柔，不记得天晴。那你打算怎么处理天晴的事情？”康宗霖站起身，走到他床边，对上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我不知道……”唐予刚移开视线。“我爸妈没跟我说这些年发生的事，我不知道这段婚姻是怎么来的。不过从其他人提到她的态度中，我这位合法妻子很让他们不满、不屑。”

　　“他们当然对天晴很不屑又不满，因为他们心高气傲，不愿意接受出身平凡的女人成为唐家媳妇。”康宗霖冷哼一声。

　　他看到阿刚跟齐天晴这段婚姻一路走来的辛苦，然而他却无法将事实说出。他太了解阿刚，即便说出他们两人所有的过往，也无济于事。

　　“所以，我不懂我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让家人这么不满的女人当妻子。”唐予刚以眼神示意他别说自己家人的坏话。

　　“你不觉得是因为非常爱她才这么做的吗？”接收到他的示意，康宗霖无言地转身，翻了个白眼。

　　又变回了那个家宝，什么都是家人最好。

　　“不觉得。”

　　好友如此坚定的语气令他忍不住为那可怜的齐天晴叹一口气。

　　“你担心她？”听见那声叹息，唐予刚扫了他背影一眼。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不管你记不记得，她都是你合法的妻子，是你应该要保护的老婆。”康宗霖将双手手掌压上床边，毫不闪避地直视他。“你可以说不爱她，但是，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互相扶持。”

　　“我不爱她，要怎么保护她？”他不相信好友不了解他的个性－－没交情的人少妄想要得到他一丝一毫的关心。

　　“说得也是……”康宗霖双手环抱胸前，眉间仍是锁得死紧。“不过，你们的婚姻是真的，你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他的答案始终如一。

　　“不知道？我看你老早就想好了，想让伯母代替你说出离婚吧！”康宗霖向来很能推算出好友心里的计画。

　　“你……”唐予刚胸口忽地一阵气闷，连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你想怎么做，我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答应天晴所有的条件再离婚。”

　　唐予刚沉默不语。

　　他不懂，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友明明非常独善其身，为什么却这般挺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几经反覆斟酌后，他压低嗓音，开了口。

　　那股闷着的气几乎令他窒息，他心里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分不清是针对那个尚未见到面的妻子或是眼前极力想帮妻子的好友，只好强逼自己压下心中那不明的愤怒。

　　见到他这模样，康宗霖不怒反笑。

　　“生气了？这是好事。”

　　他很了解阿刚，会让他面无表情压低音调讲话，肯定是火大了。

　　“哪来的好事？”唐予刚紧瞪着他。

　　“你在乎我挺她吗？”

　　回覆他的，是唐予刚的轻哼。

　　“我欣赏齐天晴，也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情；不过，就算我说出你们过去有多恩爱，你一定不信吧？”康宗霖在他的床沿坐了下来。

　　“当然。”他只相信自己的心。

　　“喔，对了！我来这里之前，伯母再三强调，不准我跟你提天晴。”康宗霖忽然低叫出声，语气很惊讶，悠闲的表情倒是没变。

　　“你已经提了。”对于好友骨子里的叛逆，唐予刚一清二楚，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看着他的笑容，康宗霖忍不住又提一次齐天晴。

　　“跟她见个面吧。”

　　“为什么？办离婚手续时，我们就会见面了。”在脑中来回想过几次，他将方才的不高兴归罪于多年好友只帮他妻子而不帮自己。因为他对那个妻子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有的－－只是陌生。

　　“那么，跟她聊聊如何？她很担心你。”康宗霖拿出手机，找到齐天晴的页面后，再递给他。

　　唐予刚盯着那支手机，毫无接过手的意愿。

　　“你不要逼我骂脏话喔。”康宗霖眉头皱了一下。

　　“生气了？是好事。”唐予刚微笑地以他方才的话堵回去，同时不忘再加一句：“至少你知道目前没有可能气到脑中风。”

　　“见鬼的好事！”康宗霖低吼一声，随后在房里踱步起来。“以为你撞到失忆已经够严重了！现在我发现，你还记得怎么说出这种让人吐血的话，常常将人气到差点想动手掐死你，这才是最严重的！”

　　每当将好友气到跳脚后，唐予刚常会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康宗霖不晓得那到底是表示他喜欢两人之间这种相处的方式，还是纯粹觉得他的反应非常好笑。但是，目前的他非常不喜欢唐予刚的这种态度。

　　“拿来。”平静的语气传来。

　　“拿什么？”康宗霖停下脚步，一脸疑惑地看过去。

　　“手机。”

　　他毕竟是齐天晴的丈夫，不管两人是为了什么而结婚，既然她会担心，那他自然应该联络她。

　　“喏。”康宗霖二话不说交出自己的手机，顺道抱怨了一下唐母的反齐天晴计画：“伯母防她防得像在阻止房子漏水一样，不让你们见面，连手机也帮你申请新的号码。”

　　“可惜防不了你。”唐予刚看他一眼，旋即按下手机上的通话键，等待对方接通。

　　“喂？”

　　线上彼端的女人说话声音非常轻柔，但一样没勾起他任何的印象，那声音很陌生，听来却很亲切。

　　“我是……”他正思索着要怎么介绍自己，对方已经抢先开口。

　　“身体没事了吗？”

　　康宗霖坐上床，并且挤了过来，想抢听他们的谈话内容，逼得唐予刚用肩膀轻撞他的肩，要他安分地在旁边就好。

　　“还要住院一阵子。”

　　“这样啊……”

　　她没再开口，他也没说话，最后是康宗霖看不过去，抢走手机。

　　“天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带你偷偷跟阿刚见个面。”

　　“现在不行，我羊水破了。”

　　“嗄？你们……你们真是一对妙夫妻啊！我家小妹当时可是边哭喊要所有人轮流让她咬，边发出杀猪般的吼叫，你竟然还能这么平静地跟我们讲电话。”康宗霖不禁失笑出声。

　　“我只想问他两件事。”齐天晴因为他夸张的言语而笑了。

　　“哪两件？我用扩音，等等！”康宗霖按下手机萤幕上的扩音键后，将手机移到两人中间。“好了。”

　　“老公，你还爱我吗？”齐天晴的语气透露出她心中的渴求；唐予刚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给出能安抚她的答案。

　　但一思及家人对她的恶感，他只能鸵鸟地给了这样的回答－－

　　“我不知道。”

　　“我知道了。”齐天晴顿了下，旋即又说：“你想离婚吧？我答应离婚的条件很简单。就两件。”

　　“什么条件？”他不懂，听她的语气状似非常明白他习惯用语背后代表的意义一样，他们有熟到那种程度吗？就连交往七年多的筠柔也不敢如此肯定他那句“我不知道”代表了什么。

　　“孩子出生后归我，但是跟你姓。”

　　“孩子？”唐予刚没听见方才两人聊到羊水破了的对话，他看向康宗霖，想知道齐天晴这句话说的是真是假，而康宗霖点了点头当作回答。

　　有孩子的话，他还能狠下心离婚吗？

　　“妈没跟你说？”齐天晴低笑几声。“也对。依你个性，听到我们有孩子应该会犹豫。等孩子生下后，你再请你秘书陪妈来跟我谈离婚协议书要注明的条件，我想……离婚当天见面，对你应该比较好。”

　　唐予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于是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

　　“还有一件事呢？”康宗霖急忙开口，深怕两人就此挂断电话。

　　“不重要了。至少对现在的他而言一点也不重要。”齐天晴的语气不高不低，像在跟老朋友说今天天气很不错一样。

　　“阿刚，你快说你也想知道啊！”康宗霖改为催促他。

　　看着康宗霖比自己着急的模样，唐予刚有那么一瞬间在想－－自己是不是头上有绿光闪烁着？

　　“谢谢你替我担心……珉昱！”

　　在齐天晴的喊叫后，传来的变成男人的声音。

　　“康大哥，我要送姊去回春医院，你要过来吗？”

　　好友的小舅子当着好友的面只邀他去等好友的孩子出世……这感觉还真是尴尬啊！

　　康宗霖瞥了身旁的唐予刚一眼，他面无表情，看起来丝毫不像会在乎这件事的模样，所以他决定了－－

　　“好，我晚点过去。”

　　＊＊＊

　　齐天晴顺利生下一个女婴，齐珉昱跟康宗霖、康宗霖的妹妹康芯婷都来陪过她；至于唐予刚，始终连个人影也没见着。

　　她住的个人房是康芯婷一手包办。

　　康芯婷喜欢有人存在的感觉，拿了不少花替她装饰病房，甚至第一天就带着行李冲来陪她聊到睡死。

　　“天晴，我去看过小宝宝了，长得好像你，好可爱喔！”康芯婷一推开房门进来，就对床上的齐天晴讲个不停。“我跟我老公说我想生个像我的女儿，不要生一个又像他的儿子，你知道他回我什么吗？”

　　“回你什么？”齐天晴放下手中的书，带着微笑，专心听着她所说的每句话。

　　“他竟然说他要一个像我的儿子！像我的儿子耶！天啊！你有没有想过儿子要是像我，绝对糟糕到爆！成天想着要穿轻飘飘的洋装，最大的兴趣就是替身边的人打扮……恶，我想到就反胃！”康芯婷做出想吐的动作。

　　齐天晴将身体微微向前，想看是不是还有人会进来。

　　“你老公呢？”

　　“拉着你弟去谈事情，好像是工作方面－－”康芯婷瞬间闭嘴。

　　“怎么不说下去？”齐天晴依旧是那副淡淡的笑容，没有因为她的话而显现出任何不高兴。

　　她不能说啊！天晴是最反对让珉昱因为工作而放弃课业的人。

　　“我很谢谢你跟你老公帮我们。我运气好，在爸妈去世前就大学毕业，也享受过大学生活，所以我希望珉昱现在能够先好好享受他的大学生活，不管是烦恼恋爱、烦恼课业，甚至是烦恼未来的出路都好。”

　　康芯婷冲到她床边，紧张地抓起她的双手握着。

　　“天晴！不可以告诉我老公，他要是知道我坏了他的事，肯定会嘲笑我的愚蠢。我什么都不怕，最怕的就是他那样的笑了，因为我会下意识不爽到揍他，他就……无脸见人。”

　　“噗！”齐天晴被她夸张的言语逗得笑出声来。

　　“欸，你别笑啊！我是认真的。”康芯婷稍稍握紧她的双手，想让她明白自己内心有多害怕。“每次我揍了他，他晚上一定会抱着枕头跟棉被，一边喊我家暴，一边准备去客厅睡。”

　　“让他独自睡不好吗？”齐天晴被她的话搞糊涂了。

　　她以为芯婷是怕老公生气呢。

　　“呃……没有他抱着，我很难睡得好。”康芯婷松开手，不自觉地脸红起来。

　　齐天晴无奈地笑了。

　　“你告诉他，我不介意珉昱在有空时想增加工读经验，但是，我希望不要影响到他的大学生活。”

　　“好。”

　　康芯婷刚答应了她，房门便被推开来，她笑嘻嘻地转身打算迎接回来的老公，没想到进门的却是唐予刚的秘书吕茗音跟唐母，令她瞬间笑脸转臭脸。

　　“啊……伯母好。”本着康、唐两家的交情，康芯婷勉强再度微笑，等到打完招呼，立刻默默站一旁去。

　　她知道来者不善，不过她阻止不了。

　　“妈。”因为身体虚弱，齐天晴在产后的这几天被医生规定多卧床休息，只能朝唐母点点头招呼。

　　“我听宗霖说了。”吕茗音迅速拉了把椅子让唐母坐下。“孩子归你当然没问题，但是我不接受孩子姓唐。”

　　“妈，你担心我用孩子分家产吗？”齐天晴毫不犹豫地指出唐家不愿意让孩子从父姓的原因。

　　“也不是……”被媳妇当面说出内心的想法，唐母表情显得有些尴尬。“你也要为自己未来想想，万一哪天你要再嫁，让孩子跟着予刚姓，这不是很奇怪吗？说不定男方那边会有话说啊。”

　　“还是妈想得周到。”齐天晴没有硬是与她争辩，仅是浅浅一笑，转为称赞婆婆的睿智。“那孩子就跟我姓吧。”

　　“那分财产……”

　　吕茗音轻咳一声，好让唐母很快便发现自己的失态。

　　“看来妈还是担心我用孩子分家产。”齐天晴没有因此变了脸色，轻柔的嗓音搭配微笑，那是她在这世界生存下来的最佳武器。

　　“也……没有……你别想那么多。”被说中心事，唐母眼神飘移，就是不敢对上媳妇直视的双眼。

　　“妈，如果以后孩子想跟予刚姓，我希望你们不要阻止，我也不会让孩子抢财产。”

　　“你保证离婚后不会再缠住予刚？”听见这话，唐母望向她，表情看起来有些不敢置信。

　　“不会。我可以保证，我不会主动打扰他。”齐天晴加深了笑容。

　　“既然你这么好商量，我也不会让你太难过。”唐母从吕茗音手中接过一份资料夹，再转交至她手里。“予刚说婚后的财产会分一半给你，另外你可以看看这边几间房子的资料，我们会买下其中一间当作给你的赡养费。”

　　齐天晴随手翻了前面两三份资料，里头房子的售价都是她花不下手的。

　　“我答应给你的钱会在离婚当天一起给你；至于房子……到你出院还有点时间，你可以好好想想要哪间。就这样了。”唐母没打算与她多聊，抛下这句话后，便带着吕茗音离开。

　　一时间房里充斥着沉默，直到康芯婷先有了动作。

　　“真不错的房子耶！”康芯婷轻哼一声，拿起那些资料一一翻阅。“你拿了的话，那些爱嚼舌根的三姑六婆一定会四处说你这女人爱钱，为了钱才跟唐老兄结婚，没钱就不肯离婚。”

　　“我知道。”齐天晴同意她的说法。

　　结婚两年来，她对唐家的亲戚们已有些了解。

　　“让我跟我老公帮你吧！我可以叫我老公帮你找便宜的好房子，也能帮你照顾孩子－－我老公很有换尿布跟哄小孩的经验。”

　　“是你帮我？还是你老公帮我？”齐天晴不禁取笑她开口闭口都是老公，讲的全是要将麻烦推给老公。

　　“不然你怎么打算？”康芯婷将手中那些资料纸卷成筒状，很不屑唐家打发人的嘴脸。

　　“让他们认为我爱钱也没关系，孩子跟珉昱的未来最重要，所以我不会拒绝送上门的钱跟房子。”齐天晴看不过去，夺回她手里的资料。“我比较烦恼要怎么从这些房子里挑出适合孩子成长的地方。”

　　她并非浪漫爱情电影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主角，净说些爱情最重要、面包根本不重要的鬼话。没有面包的话，她就养活不了弟弟跟两人的爱情结晶，所以面包绝对非常重要。

　　“好吧！我陪你挑，一定挑出最适合小宝贝成长的温暖的家。”康芯婷认命地坐上床沿，准备跟她一起列出那些房子的优缺点，再下结论。

　　“谢谢。”齐天晴笑望着她，衷心表达自己的谢意。

　　她不是想放弃爱情，只是面对需要她的弟弟跟孩子，她选择先保护他们，而不是这份看不到未来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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