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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天才女医斗奸商》作者:寄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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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2-28 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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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泪娃儿 于 2019-12-29 21:43 编辑

书  名:天才女医斗奸商
系  列:单行本
作  者:寄秋
出版日期:2014年3月5日

【内容简介】
饶是人人称赞她是聪慧过人的天才女医,杜朵朵还是有个问题想不透,
究竟她的儿时芳邻+黑心竹马=毕生仇人的沐东轩是哪根筋不对,
当年她打断他鼻梁,他爷爷用贱招迫她全家搬家,两人已恩怨算清了,
为何多年后重逢,这男人还要来招惹她,再度成为她的芳邻?
她巴不得两人别再有牵扯,从此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过他的奈何桥,
而平时斗嘴就算了,他非得不时偷香逼她打人来证明她文武双全吗?
尽管早就知道他无耻,但她还真不晓得这男人居然是个M,
越打他越欢,越骂他越乐,甚至放话要追她,这、这是天要亡她吗?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他们真不愧是在打闹中培养感情的绝佳范例,
她的弱点他最懂,总挑准时机在她最脆弱时出现,悄悄偷走她的心,
自知对不起她全家,如今宠她之余连她家人也照顾得无微不至,
如果他爱上她是老天给她的补偿,那她算是中大奖了吧?
可问题来了,当年同样曾参与霸凌的沐家大哥也抢着要“弥补”她,
老天爷是想补她一个“世上男人千千万,初一十五天天换”的男后宫吗?!

链接:https://www.yqtxt.net/forum.php? ... mp;extra=#pid32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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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28 18:51 | 显示全部楼层

  精彩章节抢先阅读

  第一章

  “躲~~躲~~躲~~躲猫猫、躲猫猫,来玩躲猫猫……快来玩躲猫猫……”

  “来猜拳,剪刀、石头、布,谁输谁当鬼,不可以赖皮,快点出拳,一、二、三,猜……”

  “哈!倒楣鬼王大明,我们快散,要从一数到一百喔!我们没喊开始不准捉人,也不能偷看……”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七十七、七十八、七十九……九十九、一百,好了没?”

  “还没好,再数十下。”

  一、二、三、四、五……“好了没有?”

  “好了……”

  童稚的嗓音在绿草如茵的医院中庭飘散开来,一群孩子各自寻好藏身处后一一躲藏。

  有的躲在大树后头,隐藏住小小身躯,有的藏在半人高的石头旁,探头探脑想偷看其他小玩伴躲好了没,有的更是掩嘴偷笑趴在长条木椅下面,缩脚藏头抱成团状。

  “秦综合纪念医院”规模不亚于国内四大医院,且有别于时下一般健诊医院,虽然也在健保体制内,接受普通病患就诊,可是自费就医的患者却占七成,而且大多是名人富豪—年收入以亿万元起跳的有钱人。

  原因无他。

  这是一间纪念亡妻而建的私人医院,个人独资并无财团介入,没有政治立场,标榜中立且隐密性高,有独立的五星级病房,未经病人或病人家属允许不得探访。

  保密性百分之百,只要要求不对外泄露,就算住院三年五载也不会晓得“邻居”是谁,同一楼层也有不相连的出入口,媲美饭店级的居家看护,舒适又安宁。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里的病人可以任意指定“看得顺眼”的医护人员,不论是医生或护士,只要价钱谈得拢,医生也可以是病房内的长驻护理人员,服务到病患出院那一天为止。

  哪家医院没有暗盘操控,没有不收红包的医生?弊端连连的医疗体系多得是见不得人的勾当,私底下收黑钱,和药商勾结赚取药品差价,甚至和患者串联诈领健保费都是小事。

  因为更黑心的是手术费呀!一场冗长的手术下来攸关的是一条人命,是死是活全掌握在医生的手中。

  名医,名医,有名的是医术不是医德。

  有看过哪个名医是穷人吗?

  出入开名车,住的是豪宅,一妻二妾三红颜,名流派对不见缺席,手中百万一瓶的红酒当水喝,哪个不是西装笔挺故作权威,一副道貌岸然,仁医仁德的虚伪样子。

  当然正派的医生不在少数,一心为病患着想,日以继夜,不辞辛劳的奔波忙碌,但是放眼当今的医界,谁能半点腥都不沾身的,就算自个儿不贪,身边的朋友、同事会放过他吗?

  有共同的利益才有共同的秘密,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若不同流合污,手术台上谁是你的助手,个个都想踩上一脚。

  秦综合纪念医院就是标榜一个公开化,不用你来套交情、攀关系,暗中送小钱,医院里有面彩虹墙,上面注明了院区内医护人员的名字和价目表,自费者可优先选择,另订时间医疗也有一定的价格,指定医生开刀又是另行计费。

  护士人选由医院选出优良护士才装订成册,写出专长和看护内容,外科、内科有所区分,病人选定后才予以分派,以日计费,只限定于住院三日以上的病患,中途可换人。

  前题是双方同意方可成立,并立下契约。

  意思是医生、护士同样有挑病人的权利,太过○○的病患他们也可以选择不接,这是专业人员的尊严。

  毕竟医护人员不是受气筒,更非酒店陪酒的公主、少爷,他们也是人生父母养的,没有义务治好病人的病还得受病人或病人家属的骚扰和谩骂,要真如此,那救人不如救一条狗。

  不过也有例外的,譬如……

  “躲什么躲,捉迷藏就叫捉迷藏,干么多此一举改为躲猫猫,真是他的恶心,臭小鬼……”吵死了,没事玩什么躲猫猫,这群没人管的臭小鬼是打哪来的?

  七楼病房靠墙的窗户甫拉开一条小缝,瞬间涌入一阵小孩子的嬉闹声。

  身著白袍的女医生黑发如瀑,长度及腰,仅用浅蓝色海豚造型发夹随意将长发夹成束。

  她的眉头皱起,一脸不快,一双茶色眼眸瞪得圆滚滚的,不像个医生倒像是幼稚园老师,见到小朋友不乖就想捉来打屁股,训人一顿。

  可是没人怀疑她不是医生,因为她……呃!咳咳……真的很凶,凶到全医院上下没一个人没听过她“恶医”的名声,包括亲爱的院长先生。

  “杜……杜医生,你还在巡房。”刚上任的菜鸟护士咽了咽口水,提醒时不敢声量太大,就怕“惊扰”了医院一姊。

  “肚什么肚,肚子饿就吃饱点再来工作,猫似的音量你喊鬼呀!”她长得像鬼吗?一个个瞧见她都活见鬼似,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像嘴里塞了七个鲁蛋。

  杜朵朵芳龄二十九,以一般女子来说已经是拉警报的年纪,一过三十岁这分水岭,就是老化的开始,即使有美容保养或拉皮等整型手术,人体的退化还是会无法遏止的来临,连卵子的受孕率也年年降低,成为名符其实的老女人。

  但是在医学界,二十九岁的杜朵朵却是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外科医生,她十八岁留学美国,五年后学成归国,二十三岁就创下国内最快的心血管阻塞手术首例,不到三小时就结束所有过程,让病人在最快速的时间内完成手术,亦无缺氧脑死或其他并发症,健健康康的出院。

  这是她回国后的第一起手术,而且一举成名,成为国内各大医院竞相争取的医界新秀,开价的薪水之高不下当红名医。

  而她决定在秦综合纪念医院落脚,理由很简单,因为她是个怕麻烦的人,个性很冲又不爱受拘束,这间医院的作风和收费够实际又很符合她的行事风格,所以她就待下了。

  “不……不是的,杜医生,我是说病人还在等你检查术后复原状况,你要不要先看一下伤口。”小护士可怜兮兮的说道,双手微抖的捉紧手中的病历表,表情有些怯生生。

  “张……心雅,你是新来的?”杜朵朵很高,有一百七十公分,她低视身材娇小的护士胸口名牌。

  除非长得很有特色,否则她很难一下子记牢别人的长相,往往要相处一段时日才能把人记住,这是她不可言的小缺点之一,不过知道的人甚多,还取笑她有脸盲症。

  “是的,杜医生,我上个月十八才来报到,到今天刚好二十五天。”她是刚录取的新人。

  她一听,嘴角微抽。“要不要替你办个满月酒呀!”

  还二十五天咧!记那么清楚干什么,凑成三十天还有奖抽不成,这是哪来的天兵呀!居然丢给她来操。

  听不出讽刺的张心雅还当了真,惶恐不已的睁大眼。“不用了,杜医生,那天我值夜班。”

  靠!还值夜班咧,真当她人缘好到有人请客吗?杜朵朵一肚子火气的关上窗,阻隔窗外的童声。

  若说她这辈子有什么最痛恨的,无疑是“躲猫猫”三个字,源自她童年时期的“恶邻”,某个不知死活的恶童最爱用她的名字捉弄她,躲(朵),躲(朵),躲(朵)的直喊,把她气得鼻子快喷火,瞬间由小淑女化身喷火巨龙。

  不过她绝对不会承认自己粗鲁,那是作恶者咎由自取,她只是替天行道,收拾那不上道的渣渣。

  “是谁让你接小晴的班?”那个叛徒!居然为了一个只会割盲肠的烂人辞职,欢天喜地的准备嫁人去。

  “护士长。”

  哼!她就知道是崔娘娘跟她过不去,她说过几次不要小乳鸽,太生嫩了,跟不上她的步调,不是太热血便是太胆怯,不磨合几个月带不出像样的跟诊护士,只会扯她后腿。

  偏偏嫁作台湾媳妇的崔真姬老把新人丢给她磨,说什么她带过的护士特别优秀,有她这个磨人精去磨,再顽劣的石头也能打磨出美玉,让医院的医护人员水准整体拉高。

  呿!根本是拿她当磨刀石来用,让她调教出专业护士,身为护士长的崔娘娘就能少费点心,不用整日头疼新人难带,多了喝茶说闲话的时间,顺便跷班和她阿娜答约会。

  “杜医生,你在咬牙切齿。”好……好可怕,她磨牙的声音大到好像要撕咬下谁的一块肉。

  难怪学姊们面露怜悯的提醒她小心点,伴君如伴虎,尤其是秦综合纪念医院的母老虎。

  杜朵朵皮笑肉不笑的拍拍小护士头顶。“我这是在做牙齿矫正,不懂就要学,知不知道。”

  “喔。”是吗?杜医生的脸看起来很狰狞耶。

  “喔什么,学校只教你唯唯诺诺吗?一点也没有南丁格尔的护士魂。”没错!她在迁怒,无事找碴,到底干么老把菜鸟丢给她啦!

  由于杜朵朵舌刁嘴毒,坏脾气又没情面可讲,凡是在她手上磨过几个月后,在面对其他有“原则”的医生、病患都能得心应手,丝毫无愧她“恶医”的名号,根本没人恶得过她。

  所以这也是崔真姬为何把新人丢给她带的原因,因为恶人手下无弱兵,多被杜朵朵践踏几次,脸皮自然而然磨厚了,遇事才能处变不惊。

  “杜医生,你……”嘴巴好坏,她又不是舍己为人的南丁格尔,她只是月薪两万五的小护士啊!

  “哎哟!朵朵丫头,人家都快被你骂哭了,你这凶巴巴的样子谁敢娶,你妈、你姊明明很温柔……”肯定是好竹出歹笋,像她短命的老爸,父女俩一样是劝不得的冲天炮。

  “你闭嘴,再多话我就让你永垂不朽。”让人不举的方法有很多,而她十分擅长。

  半坐半躺的病人靠着枕头,脸上微讪。“女孩子家别太凶,你好歹喊我一声阿明伯,吓到我还要收惊。”

  “阿明伯,你不想早点出院?”倚老卖老没有用,她心情不爽时就不想让人太好过。

  “这……”

  “还有,你的指定费打八折是看在我妈说情的分上,不然你这手术还得排到半年后。”她很忙的,不要来套交情,若非他是大姊店里的老主顾,又是十几年的老邻居,她管他死活,不过是胰脏长了颗五公分左右的肿瘤,谁来割都一样,只是存活率多上几成而已。

  杜朵朵一家算得上是一门“贞烈”,全是女的,连养的狗都是母的,家里没有雄性生物。

  她的祖母最惨,老公外遇爱上某富家千金,抛家弃女跟有钱人家的女儿走了,不管老婆同不同意,直接丢下一张离婚证书另娶,还像施舍乞丐似的扔了几百块当赡养费,表示他仁至义尽,不要再来纠缠,他已有了新的家庭。

  而她妈是个寡妇,当警察的老公因公殉职,没想着再嫁的杜母独力抚养两个女儿,以警察遗眷的身分在警局当一名行政雇员,负责打打文件和收拾档案,几年前因腰疾复发而申退,领了一笔金额不大的退抚金。

  至于她大姊则是被眼高于顶的夫家逼着离婚,软性子的杜大姊不忍心丈夫在母亲与妻子间左右为难,于是主动提出离异一事,让五年的婚姻画下句点。

  杜大姊不要夫家一毛钱,唯一的要求是带走女儿,所以杜家四代同堂,从外婆到小外甥女都是女的。

  为了生计,杜大姊开了早餐店,杜母有空会来帮忙,店里有两名工读生,养活自己和小孩不成问题。

  “朵朵丫头,你说得好无情,阿明伯都要心酸了。”头发微白的阿明伯约五十来岁,一点也不惧她的冷言冷语,一张历经风霜的脸上有明显纹路,咧开嘴呵呵直笑。

  “少废话,叫你少烟少酒少熬夜你听了没,当自己是铁打的还一天一包烟,高梁当啤酒灌,是不是想我下次切掉你的肝算了。”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不用跟他客气,自个儿找死还救什么救,奠仪她还付得起。

  “瞧瞧!这不是刀子口豆腐心的关心嘛!阿明伯知道啦!你不用不好意思,等明天……不,等我出院一定戒,我还想抱我的金孙哩……”等他两腿伸直后肯定戒得掉。

  听到阿明伯哂笑的敷衍口气,懒得浪费口水说教的杜朵朵冷瞪一眼,随即在病历表填下一行例行检查结果,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开七二三外科病房,脸色难看得像经痛。

  有些人不见棺材不掉泪,总以为医生是无所不能的神,东切一块,西切一片,藉由手术疗程和药物配合就能将癌细胞消灭,恢复成能跑能跳,大口吃喝的健康身体。

  其实医生的能力有限,和神完全扯不上边,很多事他们也做不到,只能束手无策眼睁睁看着生命流逝、病人受病魔的摧残一天天憔悴下去,人定胜天是神话,奇迹的降临比被雷击中的机率还低,不要指望太多。

  杜朵朵也常告诫病人预防胜于治疗,可惜听得进去的人不多,一旦出了院又故态复萌,照样大吃大喝不运动,把医院当自家后院照三餐来报到。

  所以她当初选择外科而非内科,要是看到天天来挂门诊的病人在连开三个月处方笺还嫌不够,另外又在其他医院或诊所挂号拿药,她大概会气到抓狂,直接一针安乐死了事,死了就解脱了,一了百了。

  “杜医生,你巡完房了吗?”

  杜朵朵没好气的回头一睨。“没空,你离我远一点。”

  来者不忌讳她的嫌弃,一把挽住她手腕。“院长先生请你去吃晚餐,有你最爱的调酒。”

  “我要去接小孩下课。”敬谢不敏。

  很无礼的,几乎是不给人情面,杜朵朵十分暴力地将巴在身上的鼻涕虫扒开,只差没补上一脚让她黏在墙上。

  “你家小公主够大了,她会自己回家。”现在的小孩精得像鬼似的,尤其是那一只脑子长歪的小鬼。

  杜朵朵刀子似的眼神一掷。“崔护士长,你要不要改行当媒人,当个小护士长太屈就了。”

  传统韩国人长相的崔真姬双眼狭细,脸型略圆,笑嘻嘻地点头。“听来不错,我也有此意,可是你家院长先生不同意,说什么肥水不能往外流,要留在自家灌溉。”

  “那是你家的院长先生,与我无关。”杜朵朵觉得自己倒了八辈子的楣,居然遇到这对不良夫妻。

  崔真姬另一个身分是院长夫人,她比院长大三岁,今年四十二岁,而院长秦元泽是秦综合纪念医院创立者的孙儿,正巧是杜朵朵在美国念医学院时的学长。

  其实她先认识的人是崔真姬,她租屋的房舍便是移民美国的崔家,而后才在热爱派对的崔真姬强迫联谊下,结识进修三年多的秦元泽,三人的孽缘因此结下。

  “你的跟我的有什么差别,我们家院长先生因为你赚了不少钱,慰劳慰劳一下劳苦功高的功臣也是应该的。”崔真姬笑得眼眯眯的,乐得好似满园的花儿都开了。

  “少拿我当礼物送人,我不是你砧板上的肥肉……”老是想算计她,到底累不累呀!

  她才二十九,不是三十九、四十九,皇帝不急急死瞎操心的崔娘娘,一天到晚安排所谓的精英人士给她相亲,怕她嫁不出去。

  真是狗捉耗子,多管闲事。

  “杜……杜医生,急诊室有位急诊病人情况危急,疑似心肌梗塞,陈主任请你过去一趟。”一名急诊室护士气喘吁吁地从后方跑来,在有恒温控制的室内仍流了满头大汗。

  “陈主任?”又是一个找麻烦的家伙。

  杜朵朵看了一眼手表,玫瑰色泽的唇瓣抿成一直线,清艳面容冷得有如北海道十二月天的冰雪。

  “你们医生在干什么,还不赶快给我们老爷子瞧一瞧,院长呢?叫他出来,要是老爷子有个万一,砸了你们医院算是小事,还能让你们医院吃不完兜着走……”

  偌大的急诊室有三十几张病床,一半以上的床位是满的,约有三、四名医生左右在各病床间走动,观察病人的症状安排治疗或转送专科医生诊断。

  有便秘不顺腹痛的,有饮酒过度跌倒的,有呼吸凝窒胸闷的,有头昏目眩的,有发高烧的,有车祸受伤,中老年人病痛发作……形形色色的病人,深深浅浅的呻吟声不断。

  其中最叫人瞩目的当属穿着毛皮大衣的贵妇,她从头到脚就是金光闪闪的贵气,金项炼、金耳环、镶了碎钻的富贵牡丹发饰,胸针是一颗颗艳得出血的红宝石镶嵌而成的半月,手指上满是闪亮亮的宝石戒指和钻戒……

  全身上下加起来超过上千万的价值,是名符其实的“贵”妇,让人一眼就能瞧出其社会地位不低,是个非富即贵的有钱人,而且肯定是一般人惹不起的大人物,不能得罪。

  可是她泼妇骂街的架式一点也没有豪门世家的风度,倒像是卖地获利的暴发户,或是勾搭上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当人家小老婆才短期致富,骂骂咧咧的嗓门大得足以拆房子,一副财大气粗,盛气凌人的样子。

  “这位太太请你小声点,不要吵到其他就诊的病人。”陈主任是急诊室医生兼主管,他一脸和气的好言相劝。

  “我哪有吵,是讲道理,你看你们那是什么医生,我们老爷子脸色发白快没气了,你们还不赶紧给他治,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们没完没了……”老头子还不能死,没把遗产交代清楚前这口气不可以断。

  “我们医生已经在尽力了,请你再稍等一会儿,很快就能给你答覆……”陈主任摸着发线往后移的额头,笑得有点僵,明显看出正为妇人的无理取闹而无力感直线上飙。

  病人家属的急切和心慌他们能感受得到,也尽量予以安抚使其安心,不致于心急失控,造成医护人员的为难。

  但是遇到不讲理又蛮横的病患家属,那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不听规劝不说,还把所有责任往医生身上推,好像没把人治好全是医生的错,他们要负起全责,赔人又赔钱。

  医生是吃力不讨好的职业,把病人治好了是分内的工作,没什么了不起,一旦把人治死了便成了庸医,不会有人探究病人的病因,即使明摆着是癌症末期,神仙也难救,都能说成是医生的错。

  “不要跟我说那些五四三的废话,你们一定要把老爷子救活了,不然拿你的命来赔也赔不起。”他们到底行不行呀!怎么老头子出气多入气少,似乎快要……

  有些害怕的刘菊芳神情慌张,她怕分不到财产,更怕老头子真的一命归西,她到时怎么向丈夫交代,因为是她趁大家不在时闹着要分产才把老爷子气得血压升高的……

  “这位太太冷静点,你……”吵吵闹闹无济于事,医生在抢救中,她闹也不会增加成功率。

  “是夫人,沐夫人。”她趾高气扬的抬起下巴,一副高高在上,瞧不起市井小民的势利样。

  陈主任笑不出来了。“沐夫人请到一旁等候,我们的医疗团队有一流的医生和设备,不会让你失望。”

  刘菊芳不耐烦的挥挥戴满戒指的肥手。“到底能不能救说清楚,不要没本事硬要装,我们老爷子的命可是金贵得很……”

  “怕救不活就转院,救护车在外头候着,慢走,不送。”

  一道清亮的女嗓骤起,截断刘菊芳不可一世的高傲话语,那低冷的语气让人听出说话者的不痛快。

  “你、你是什么东西,居然赶病人,我把人送到医院是看……看得起你们……啊!你、你要做什么……”眼见对方突然逼近,刘菊芳惊得神色大变。

  “你话太多。”简直是魔音穿脑,披着人皮的老母鸡,整天只会咯咯咯的叫。

  “我、我……你……咳!放……放手,我、我要告……”吓!那是什么,一把……

  刀

  “要不要留诊,一句话。”她没多余的时间浪费。

  “我……”刘菊芳动也不敢动,身体僵硬如石。

  “杜医生,你……可以好好说……”不用动粗,拿手术刀恫吓病患家属吧。

  火气正旺的杜朵朵看也不看一旁相劝的陈主任,星眸盯着刘菊芳,只要病人家属开口说不留诊,要转院,她马上脱下医生袍下班去,绝不会多逗留一刻。

  该死的时候就会死,谁来救都没用,她一向是顺心而为,没有什么非救不可的仁心,人家不想活了还救他干什么,早早归去好节省社会资源,让想活下去的人多点生存空间。

  可惜她想早退的意图被一道虚弱的老声掐断,她不想救,人家还偏要她出手不可,把她气个脸黑。

  “让、让她来,我指、指定她当我……我的主治、主治医生……”七旬老者捉着胸口,吃力地说着。

  “老爷子,你不要紧吧!这个女医生太没礼貌了,我们换个医生……啊~~”痛、痛死了!

  明明都是快死的人了,竟然还有力气用装消毒水的瓶子砸人,刘菊芳大叫着跳开,但是几十万的貂皮大衣全是消毒水的味道,胸口被砸得发疼,她忍不住伸手揉揉痛处。

  “你来,我……我相信你……”一说完,老人家痛苦的闭上眼,一口气似乎喘不上来了。

  杜朵朵有些不情愿的上前查看他瞳孔有无放大,听诊器往病人胸口一放,一边听一边按住病人的手腕,测量脉博,再做病情研判和处理。

  “是慢性心肌梗塞并发轻微中风,谁要签同意书?”好在不是脑出血,否则又要拖到明天清晨才能下班。

  “什么同意书?”刘菊芳表情一怔,犹在状况外,她还没意会到沐老爷子的病情甚危。

  “开刀。”

  “什么,要开刀”她大叫。

  “医院禁止喧闹,再让我看到你的喉管,我就把你的舌头顺手割了。”真吵,聒噪得让人受不了。

  她心惊的捂住嘴,天生的恶人无胆,看到更凶的恶人就气虚了。“不能只吃药打针吗?我先生晚上回来没看见老爷子会很生气,他嘱咐我要好好照顾老爷子……”

  刘菊芳并非正室,她是沐偏年的二老婆,因为元配结婚多年未有所出,因此为了传宗接代才又找回前女友来当小老婆,正室关月荷是难受孕的体质,体弱多病且长期卧病在床。

  出身不高的刘菊芳入门不久便有喜了,不到一年就生下沐家长孙,低人一等的她从此母凭子贵,孩子出生后可扬眉吐气了,仗着生了儿子而摆架子,气焰渐高,不把元配夫人放在眼里,多次想逼走正室好当上沐夫人。

  可是小老婆终究是小老婆,永远也取代不了大老婆的位置,即使刘菊芳替沐家传了香火,在沐家人眼中仍是上不了台面的小老婆,她闹由她闹,没人当一回事。

  没想到两年后关月荷居然怀孕了,还接连生了两个儿子,把自以为出头天的刘菊芳给打蔫了,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的儿子不是“嫡”子,而且高不可言的地位一落千丈,成为不被关注的老鼠,大家的眼光不再放在他们母子身上。

  所以她要争,不仅争在沐家的一席之地,更要争丈夫的爱,她知道只有丈夫才是她日后的依靠。没有他,自己什么也不是,连族谱也没有她的名字,不过是个寄住的外人。

  在努力了很多年后,丈夫的心里总算又有她了,再加上她生下沐偏年唯一的女儿,以及关月荷近年来茹素向佛,少与人往来,渐渐地,她倒成了沐偏年身边的女人,陪他出入各大商界邀约,压住正室的锋头,益发地张狂起来。

  沐夫人是她的自称,知情的人都喊她一声沐二夫人,虽然她有些不满意,可总算是承认她“沐夫人”的身分,尽管再有不快也会忍住,有意无意地提醒别人把“二”去掉。

  “那就抬回去,装在棺材里更省事。”见到尸体就不气了,杜朵朵冷冷发话,态度冷淡。

  “你……你这算什么医生,怎么这么讲话!竟然诅咒病人死,你有没有一点医德……”刘菊芳忍不住指着她的鼻头又想破口大骂,可是人家又大又亮的冷眸一扫,她顿时就闭嘴了。

  “要不要开刀?时间宝贵。”杜朵朵又看了看手表,她口中的时间宝贵指的不是怕延误病情,而是她赶着去接人。若是病人家属决定不开刀便没她的事,她要走人了。

  “你……”

  “开,我自个儿签、签同意书……”有气无力的老先生连眼皮都睁不开了,双手直抖。

  “依规定你不能自己签署同意书,要是有突发状况或需要紧急输血,必须要有家属在场。”这也是保障医生的权益,好与坏由病人家属自行选择,他们不能因救人而担上法律责任。

  “丫头,我信你。”

  我信你?

  杜朵朵的心猛地一跳,不太能认人的双眼看向勉强睁眼的老人,莫名地,她有种不怎么舒服的熟悉感,似乎,好像,可能,大概……这名老者是她家的旧识,而且还是看着她长大的长辈。

  那一句“丫头”喊得多亲切,只有熟识的人才会这样称呼晚辈,那他是……不管了,手术台上无亲人,只有病人。

  “杜医生,老先生的情况撑不了太久,这门刀就拜托你了。”救人要紧,陈主任开口请托。

  考虑了一下,她算了算开刀时间。“进手术室。”

  手术房的红灯亮起。

  秒针推进,分针前进一格,看似丝毫未动的时针微微颤动了一小下,空了一整排的等候椅显得寥落孤寂。

  等待手术结果的刘菊芳越想越怕,原本她不想通知任何人,打算把气坏老头子的事掩盖下来,反正以老头子又臭又硬的脾气断然不会提起此事,顶多日后没好脸色看罢了。

  但是随着手术的时间延长,一分钟就像一年那般难熬,她一个人等在手术室门口,越等心越不安,万一老头子死了,这个责任不就得由她担了?沐家那些人会放过她吗?

  慌乱加无措,也有点逃避的意味,她自包包拿出智慧型手机,用简讯的方式将老爷子开刀一事传了出去,她想趁沐家人赶来医院之前先开溜,免得第一时间被怒火波及。

  殊不知她才一收起手机准备离开,手术室的灯号就灭了,浅蓝色的自动门由左而右移动,先前对她口气不佳的女医生走了出来。

  “老爷子他……”没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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