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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收录] 《喂饱饕餮爷》(金乌藏娇6)作者:春野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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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5-19 14:4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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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  名:喂饱饕餮爷
系  列:金乌藏娇之六
作  者:春野樱
出版日期:2013年2月4日

【内容简介】
后羿射日后,坠凡的金乌化悲愤为力量,将太阳特性变成异能──
金乌属性:计画执行狂   追爱技能:锲而不舍攻心为上

为了筹办饕餮茶楼分馆来到城南后,他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先是莫名被个小姑娘误认是色胚,开口就骂他是脏东西,
隔日又发现她居然就是占着他茶楼腹地不搬的面店小店东?!
哼哼,很好,这新仇旧恨他孙不凡就来慢慢跟她算清楚!
呃……本来是这样打算的,哪知听说很温驯的她却是只母老虎,
跟她讲个话,她就手指一挥叫他旁边站去,别打扰她做生意,
可说也奇怪,她这守护自家面店的悍模样就是特别对他的胃,
尽管她穆家的汤头鲜甜、面条嚼劲十足,小菜也让人吮指回味,
可偏偏他脑子里想吃的全是那煮面的娇俏小东家……
害他老是忍不住“皮在痒”的登门,故意招惹她的拳打脚踢,
明明有八百种阴险手段逼她卖店,面对她,他一个也拿不出来,
怎料却有人假传他的旨意下药迷昏她,意图夺店与她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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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5-19 14:4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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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熙春姑娘,来一碗肉丝干拌面!”

  “知道了,李大哥。”

  “熙春,我这儿要一碗羊肉饺子面,再来两碟小菜!”

  “好的,张大叔。”

  “我要一碗肉末酸菜面跟一碗猪肠汤!”

  “您坐,马上来!”

  午前才开张,城南的穆家面馆就挤满了客人,教穆熙春忙得不可开交。

  城南是京里发展得最晚最慢的地方,尤其是穆家面馆周边。

  因为城南的居民多是一些贩夫走卒,吃穿花用全是普通东西,因此这儿的商家卖的全是便宜物件,吃的喝的也十分平民。

  穆家面馆在城南开店超过二十年了。这屋子是穆老爹跟穆大娘年轻时攒了银子买下的,附近居民大都是外来人口,还有不少来京城工作的年轻人居住在周围几座大杂院里。

  这些人大部分都没有家室,孤身在外,他们面临的最大问题即是—吃。

  穆大娘是北方人,擅长制作面食,手艺极佳,她在观察过城南的住民结构后,便与原是木工的穆老爹商量在自家楼下开一家面馆,一来填饱这些单身赴京打拚之人的肚子,二来则稳定家中收入。

  几年过去,当初单身赴京的人都在京城落地生根,成家立室,却还是难忘穆家面馆的好滋味,三天两头便要到店里来吃上一碗面。

  穆家夫妻两人没有儿女,十年前便在别人的介绍下收养了才十岁的小熙春。

  小熙春原是可怜的孩子,生母生下她不久,父亲便病故,家中长辈为争夺家产便逼着她生母改嫁。

  生母改嫁之后,她便在姑母家过着寄人篱下,仰人鼻息的日子;十岁那年,姑母又以无力扶养为由,托人将她出售为婢。

  经人介绍下,穆家夫妻便买下了她,但他们不是拿她当奴婢使唤,而是将她视如己出的呵护着、照顾着。

  改姓成为穆氏夫妻的养女后,吃穿自然是不愁的,但除了这个,他们还让她上了几年学塾,好教她读书识字,明白圣贤道理。

  穆熙春长得好,个性又温柔乖巧,做事也俐落勤快,打她十六岁起,就有不少人上门提亲,穆家两老想为她觅个好婆家嫁了,可她不肯,誓言要终生不嫁、服侍他们以报答养育爱护之恩。

  前年,穆老爹爬上屋顶修葺屋瓦,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一躺就是半年,即使伤愈后,他仍无法再干粗活儿,身体也开始出现毛病。

  穆熙春看养母一边忙着店里的工作,一边还要留意照料养父,蜡烛两头烧,十分的劳力费心,心里非常不忍,于是,她扛起店里一切的担子,让养母能专心一意的照顾养父。

  她从小就跟着养父母在面馆里做事,大大小小的杂务都难不倒她,举凡制作面条、面皮、卤小菜、拌炒馅料、下面熬汤,还有招呼客人,她样样都学得快也不马虎。

  穆大娘一开始很担心她扛不起这小面馆,但后来看她做得得心应手,便也宽了心。

  因为店里请不起帮手跟伙计,所有的工作都由穆熙春一人包办。但尽管人手不足,常让上门来吃面的客人等,但大家从没催过她、怪过她,个个都心甘情愿的耐心候着。

  当然,这其中也有不少人不完全是冲着穆家的面食好吃而来的。

  他们都是未婚的单身男子,因仰慕穆熙春多时,经常藉着吃面的机会亲近她、讨好她。

  但她心如止水,那些人在她心湖上荡不出半丝涟漪来,她一心只想侍奉养父母终老,别无他想。

  不过,这太平安乐的日子在半年前起了变化。

  穆家面馆周边的店家,一间接着一间关了起来,不知不觉,就只剩下穆家还开着门做生意。

  原因无他,只因一家发迹自国之南境,名为“饕餮”的茶楼,选中了城南地区筹设其京城分店。

  这分店的规模极大,其中不只有传统茶楼,还有豪奢的酒楼。

  据传酒楼将定期聘来通晓各种技艺的人为客人表演,还会开设厢房供权贵人士做密会或商谈之用途。

  饕餮的老板姓孙,财力雄厚,他以重金收购附近的商家及土地,不出半年,所有人都拿了钱搬走,如今只剩下穆家。

  这穆家面馆是穆家夫妻一生的心血,穆老爹舍不得卖,宁可不要那丰厚的收购金,也要继续守着面馆。

  而穆熙春,当然也义无反顾的担起这守护面馆的责任及义务。

  尽管饕餮不断派人登门游说利诱,可他们一家三口却始终不为所动。

  穆家常客之中,有人吃了穆家面食二十年,就算是新客人,也都吃了两三年时间,为了继续喂饱这些客人的肚子,他们一家人是打死不退的。

  “张大叔,来,这是您的面跟小菜。”穆熙春端着铁盘,将盘上的面碗跟小菜一一的摆上桌。

  那碗以精炖汤头为底所煮出来的面,冒着热腾腾的烟,香气扑鼻。

  一旁,两个年轻人站了起来,脸上堆着讨好的笑,痴痴的笑看着她。

  “小春,要不要我帮忙?”先开口的是李牧,今年二十有一,是永安巷李家的三男。

  “李牧,你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帮得上什么忙?”

  后来才说话的是周子宁,今年二十二,他是附近做裁缝的周大娘的独子。

  “小春,还是让我来帮你吧!”他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娘忙时,家务都由我来做,我什么都能做。”

  “你又会做什么?”李牧不服气地反驳,“拿针穿线你会,这端盘洗碗,你行吗?”

  “那有什么难?我周子宁可是双手万能的。”

  “笑话!”李牧哼地一笑,“你明明就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娘宝。”

  “什……”

  眼见两人吵得就快要动手了,穆熙春笑叹一记,打断了两人。

  “李公子、周公子,”她笑视着两人,话声轻柔地说:“熙春谢过两位公子的好意,不过这店里全是一些粗活,实在不适合两位,再说……你们都是穆家面馆的客人,熙春要是让客人帮忙,我爹娘可是会怪罪我的。”

  “可是小春……”

  “哎呀,两位公子……”一旁的张大叔看两人为赢得佳人芳心、美人青睐而争执不休,忍不住为感到为难的穆熙春说了话。“熙春姑娘忙得很,两位不给她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李牧跟周子宁让张大叔训了两句,彼此都是一脸尴尬,然后恶狠狠的互瞪上一眼后,便乖乖的坐下了。

  穆熙春对张大叔嫣然一笑,感谢他替自己解围。

  “两位公子的面,很快就送过来了。”说完,她转身走开。

  看着她纤细婀娜的身影,两人不自觉的又露出迷醉痴笑。

  回过神,不小心又对上了眼,双方同时恨恨的哼出鼻息,把头一甩。

  京城,广明客栈天字一号房。

  广明客栈是京城里最豪华、最顶级的客栈,能够入住此处的客人非富即贵,就连不少要入京面圣的达官显贵,都曾在此地暂时落脚。

  今天,天字一号房来了一位贵客。

  他不是别人,正是远近驰名,在各个县城都拥有分号的饕餮孙家少爷—孙不凡。

  孙家老爷是在南境庆春城发迹的,初时饕餮只是一家饭馆,后来扩大规模成了茶楼,在庆春城可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不管是本地人还是外来客,都对饕餮的美食赞不绝口。

  在庆春城打下根基之后,便由当时十八岁的孙不凡接手管理。

  孙不凡有个庆春城知名美人的娘,因此得到良好遗传的他从小就长得好,是公认的美男子。

  可他不只拥有出众的容貌,更有着精明的脑袋。

  接手饕餮后,他致力扩展版图,欲将饕餮的名号带出庆春城,首先,他先在商业重镇的靖城开了第一家分店,网罗了各地美食及特色小吃,并加以改良精致化来贩售。

  不同于一般饭馆及茶楼,饕餮的服务面面俱到,以客为尊,甚至还替有特殊需要的客人量身打造宴席,深得不少权贵的赞赏及喜爱。

  有了靖城的成功经验,孙不凡在十年间陆续在南庆城、黛城、初阳城、窦城以及长溪城开了分店,成了国境之内名号最响亮的连锁事业。

  民以食为天。人活着,什么都可以轻省清减,却是不能不吃。

  他有着无比的雄心,有朝一日必会以“食”成为天下霸主。

  可是,眼见饕餮的版图就要拓展至天子脚下的京城时,却不料碰上了一块挡路的大石。

  因此今日,孙不凡远从庆春城而来,便是为了亲自移除这块大石。

  “姜延秀,立刻带我到城南。”

  “孙少,你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不如先歇息一日吧。”

  姜延秀是京城人,经人介绍为孙不凡收购城南的土地及铺子,他一直是这行业之中的佼佼者,可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自受命收购城南的铺子至今已快半年,他仍未能搞定最后一家面馆。

  孙不凡对此颇有微词,于是只身一人,仅带着爱犬后一便来到京城,想亲自会会那冥顽不灵的面馆店东。

  “歇?”斜瞥了他一眼,“这事都弄了半年,我还能安心的歇着吗?”

  “未能完成孙少交付的任务,还请孙少原谅。”他心虚的低下头。

  “罢了……”孙不凡虽没怪姜延秀,但语气中还是听得出那么一点点的失望。

  他行事向来俐落,不喜欢拖泥带水,好比饕餮的经营,他也总是亲力亲为,因此经常南来北往的到处巡视。

  在他到处奔走的同时,他也悉心的发掘拥有长才的厨子并纳为己用。

  他从来不怕砸大钱买人买地,因为他就是有办法藉此获取更大、更多、更丰厚的利益。

  “那家面馆,你开出什么价钱?”他问。

  “回孙少的话,已照你的指示,以两百两收购铺子。”

  两百两绝不是小数目,足够让那家面馆换个地方重振旗鼓,甚至买间更大的店铺。

  “这样还打动不了他们?”他浓眉一纠,微带懊恼。

  “那面馆是一家三口所经营,店东姓穆,固执得很。”姜延秀说。

  “我还没见过用钱砸不倒的人。”孙不凡勾唇一笑,道:“别说了,你立刻带我去。”

  话才说完,外头突然下起了大雨。

  他看向窗外,沉默了一下,“这雨下得可真大……”

  “此时正是雨季,常常下起这样的阵雨……”姜延秀看看雨势不小,语带商量地开口,“孙少,依我看,你今天还是先稍作休息,待养足了精神之后,明日再前往城南吧。”

  孙不凡思索着,然后低头看着趴在他脚边、懒洋洋吐着舌头的爱犬。

  “后一,去是不去?”他问。

  “齁呜~”它发出奇怪又低沉的叫声,动也不动的继续趴着。

  后一因为长得不讨喜,没人收养、流落街头,某日跑到饕餮茶楼讨食,遭到驱赶时,竟坐在门口发出齁齁齁,像是在笑似的奇怪叫声。

  当时孙不凡正好要进茶楼,听见它叫声有趣,长相又奇异,于是收留了它,并将它取名为“后一”。

  后一一身黑毛闪亮,脸方方的,十分健壮。它下巴突出,因上下颚咬合不正而致使两排利牙暴露在外,像是青面獠牙,又犹如镇墓神兽般吓人。

  它聪明但性子古怪,贪吃却又挑食,凶恶但非常黏人。自从被孙不凡收留后,除了撒尿拉屎之外,不曾离开过他,就连他睡觉时,它也尽责的守在一旁。

  而孙不凡也带着它到处跑,它就像是他的贴身护卫般。

  正所谓打狗看主人,因为大家都知道后一是孙不凡的爱犬;所有人都觉得它难看,就是没人敢当着孙不凡的面说。

  狗凭主贵,后一的地位当然也就不同一般。

  “知道你讨厌湿……”他一笑,“好吧,明天再去。”

  “齁齁!”

  趴在窗边,后一看着下了整夜的雨。它最讨厌下雨天,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很讨厌。

  因为雨天的时候,“他”不能发挥高超箭术去打猎。

  不过“他”会沦落到变成“它”,也坏在他有着精湛犹如神技的弋射能力。

  想当年还是“他”的时候,他是个名叫后羿的男人。那时天帝之子—九只金乌经常一起飞在天上相互争辉,恣意逍遥。

  可在他们玩乐之时,却忘了他们所发出的光及热会蒸发水源、晒死农作,使凡人活在连年干旱欠收的痛苦之中。

  因此他领命取神弓神箭前去警告金乌,怎料却在看见百姓受难的景象时真的动了气,竟将九只金乌接连射了下来。

  而他也在那之后,遭到天帝的报复诸事不顺,最后甚至连漂亮的娘子—嫦娥都离他而去,独自飞到了广寒宫去。

  他更在天帝的“安排”下变成了现在的模样,并被要求得守护着神子们,助其有个幸福的人生以赎当年之罪。

  可他何罪之有?要不是天帝宠溺那几个不知民间疾苦的死小孩,他会将他们从天上射下来吗?

  只是,这些牢骚……他只能在心里想想,一句都不能对天帝发泄。

  不过尽管一开始是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跟在金乌转世的孙不凡身边数年,自己也渐渐的喜欢上他了。

  孙不凡是个内心柔软的人—虽然他看起来真的非常不像。

  当年,他沦为一条小丑狗时,因为天帝的吩咐而一天到晚赖在孙家所开的茶楼外,没想到孙不凡非但没因为他丑而驱赶他,甚至还收留了他,对他照顾有加。

  他后羿可是个有恩报恩的铮铮铁汉—虽然那已经是古早古早以前的事,但他这知恩图报的性子可没因为变成一条狗就没了。

  于是,他从迫于无奈到心甘情愿,一路就这么守护着孙不凡。

  “后一?”孙不凡醒来,见它趴在窗边,轻声唤了它。

  听见他的声音,它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他摸摸它的头,“你在干么?”

  “呜~”还能干么?不就观察天气呗。

  “早点儿睡。”

  “呜~”想起那些往事,它突然睡不着。

  孙不凡拍拍床铺,“想上来一起睡吗?”

  “呜~”算了,两个男人窝在一起,多恶心。

  身为金乌神子的幸福守护者,它倒比较希望睡在孙不凡床上的是个如花美眷。

  这么一想,它赫然惊觉孙不凡也已经二十八了,身为一个男人,孙不凡也算是功成名就,名利双收了。

  可是,一个男人不光只要成功的事业,还需要幸福的家庭。

  若孙不凡能够家庭事业两得意,那它也算是功德圆满,得以对天帝交代。

  只可惜这么多年来,他一心只想着打拚事业,从不曾分出一点点的心思给任何女人—不过倒是有一堆女人一看到他便口水直流。

  唉,再这么下去,恐怕到它“狗命休矣”的那一天,孙不凡还没得到完整的幸福呢。

  不成!要是它没能助孙不凡得到幸福,他那蛮横的天帝爹肯定不会饶了它这条狗命。

  “后一,不上来吗?”孙不凡又拍拍床铺。

  “……”

  它哀怨的白了他一眼,心里想着:别理狗了,你快点找个能跟你一起睡的女人吧!

  姜延秀说那家小面馆午前便开门营业,于是孙不凡便带着后一在他的领路下,来到了城南的穆家面馆。

  来到店门口,只见大门深锁,一旁张贴了张纸,上头写着:本日店休。

  “店休?”扑了个空,孙不凡露出不悦的神情。

  他向来注重效率,既不浪费时间,也不浪费精力。可今天,他却白走一趟。

  转过头,他寒着一张脸看着姜延秀,语带指责,“怎么你连面馆几时店休都没弄清楚?”

  姜延秀一脸心虚,“这……”

  除了替孙不凡办事,他还接了一些零星的案子,所以不是天天来这儿,加上来时又总是店开着的时候,这面馆几时店休,他哪里弄得清楚?

  可他不敢解释,更不敢为自己辩驳,因为他知道孙不凡的脾气,最讨厌一堆理由借口的家伙。

  “请孙少原谅。”

  孙不凡冷淡的瞥了他一眼,原想说些什么却又作罢。

  这时,一位大叔走了过来,见他们两个人外加一只狗在店门外张望,热心的想帮忙。

  见闲杂人等靠近,后一尽职的摆开架式,“齁!齁!齁!”

  大叔被它的叫声跟样子吓了一跳,“哎呀,你……你养这是什么怪物?”

  “齁!”怪物?想它当年可是个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超级美男子耶!

  “这是我的狗。”孙不凡说着,以眼神制止了后一。

  它低呜一声,退到一旁。他是主子、是老大,他说了算。

  大叔看后一似乎无害,稍稍安心,“两位一定是外地来的,所以不知道面馆今天例行公休。今儿个是十五,穆家面馆一个月就休这么一天。”

  “是吗?”孙不凡一脸懊恼。

  “是啊,你们来得不巧,熙春她啊到城郊的叶山去采猫蕨了。”

  “叶山?猫蕨?”

  “嗯,现在正是猫蕨当令的时候,熙春一定是要将猫蕨做成馅料,你们既然是初来乍到的生客,一定要尝尝。”大叔十分热心地推荐。

  “大叔,那猫蕨都长在什么地方?”孙不凡问。

  大叔虽觉得他的问题奇怪,却还是回答,“猫蕨喜欢湿,都长在水边,叶山有条山溪,猫蕨就在山溪的中游一带……”

  “原来如此,感谢大叔赐教。”他恭谨有礼地拱手,大叔走开之后,他立刻侧转身子,“走。”

  “欸?”姜延秀一怔,“孙少,上哪儿去?”

  “当然是叶山啦。”他反问:“你没听那大叔说,店主人上叶山去了吗?”

  姜延秀神情犹疑,“但是孙少不知道店主人在叶山何处,要从何找起?”

  “我来时没见城郊有什么山,我猜那叶山了不起只能算是座小丘罢了。”他仰首一哼,“一座小丘能有多大?走吧。”

  “孙少……”

  “我讨厌一无所获。”孙不凡目光凌厉的直视着他,“我今天一定要见到店主人。”

  “是。”

  因为是自己让他扑了空,浪费了时间,纵使觉得此去叶山也是徒劳无功,姜延秀也不敢再说什么。

  就这样,两人往城郊而去。

  自永福门出城后,约莫一个时辰后方才抵达叶山。

  叶山虽不高,但树林茂密。

  两人进了山,不久便找到了那条山溪,然后循着山溪往中游一带前进。

  “对了,姜延秀,那位大叔说的熙春……就是店主吗?”孙不凡问。

  “是店主,也不是店主。”姜延秀答道:“她是店主的女儿,目前面馆就由她管着。”

  他挑眉一笑,“女人啊?那好办多了。”

  女人柔弱,只要对她晓以大义,恩威并施,再让她知道利害得失便行。

  “好……好办?”

  姜延秀不禁皱起了眉。那穆家的女儿……可不好办啊!

  她看来文弱秀气,温婉可人,可却跟她家老头一样坚定固执。

  突然,一阵强风吹来了一大片的乌云,瞬间便哗啦啦的下起大雨。

  “齁!”果然被它料中,真的下雨了。一路跟着上山的后一心想着,然后发挥猎人的本性,尽职的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它蓦地往前奔,在一片陌生的山林里寻觅可遮风避雨的宝地。

  “后一!”见它跑,孙不凡便跟着跑,不一会儿就把姜延秀给落在后面。

  跑了一段山路,他虽追上后一,却已看不见姜延秀。

  而此时,后一突然钻进了一处杂树丛。

  “后一,别跑。”他连忙追上,也跟着钻了进去。

  一钻进杂树丛,里头赫见一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

  后一一进到山洞便抖了抖身子,然后在干草堆上打了几个滚,东翻西翻的滚了几个圈,终于将身上的毛弄干了些。

  “你这好家伙,居然找得到这种山洞!”孙不凡惊叹不已。

  “齁!”拜托,这对它来说有什么难?后一洋洋得意的翘高了头。

  孙不凡也立刻趋前摸了摸它的头,然后看了看四周。

  这山洞不大,但却挺高的,身量挺拔的他站在里面,一点都不觉得压迫。

  “真是隐密的地方,不知道姜延秀找不找得到这里来?”他边说边脱去身上的湿衣。

  他全身湿透了,不只是鞋子跟外衣,就连里头的单衣跟袜子也都湿漉漉的。

  由于身上湿湿黏黏的实在不舒服,孙不凡忖着此处隐密又没有别人,索性将一身衣物脱得精光。

  正要找地方将湿衫摊平时,忽听洞外的杂树丛沙沙作响。

  他心想应是姜延秀找来了。他与姜延秀都是男人,而他因为长期在外奔走,经常出入澡堂与陌生人裸裎相见,所以不怎么在乎此刻的衣不蔽体或让姜延秀看见他的裸体。

  他只是转身背对洞口,兀自拨了拨湿发。

  接着,他听见有人跑进来的声音。

  孙不凡转过头,“姜延秀,你可……欸?”

  在他眼前的不是姜延秀,而是个背着竹篓,全身湿透的姑娘家。

  她瞪大了眼睛,呆若木鸡的看着全裸的他。

  他一阵惊慌,急着去抓他摊在一旁的外衣。可他一动,那女孩立刻叫了起来。

  “啊!啊—”

  “姑娘,你……你别叫。”他急着向她解释,以免她误会他是什么下流胚子。

  “齁!齁!”后一笑了两声。

  这个孙不凡真是个只会赚钱的笨蛋,一点都不懂得女人。

  突然看见一个赤条精光的陌生男人,哪个女人不尖叫?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姑娘长得还真是秀色可餐,比起“前妻”嫦娥,可是一点都不逊色呢!

  嗯?突然,它灵光一闪。

  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这个女人竟忽然出现在赤裸身子的孙不凡面前,未免也太巧了,难道……难道这是孙不凡那天帝爹的安排?

  尖叫声方歇,一脸花容失色的小姑娘转身就要往外跑。

  “齁!”看她哪里跑后一马上扑上前,一口咬住她的裤子。

  看见咬着自己的是只长相难看又可怕的黑狗,女孩惊惶失措地大叫,“放开!快放开!”

  “呜~~呜~”不!它绝不放,她一定是天帝安排给孙不凡的“幸福”,一定是!

  “后一!”孙不凡一时忘了自己还赤身裸体,本能的上前要制止它。

  见他过来,女孩见鬼似的瞪大了眼睛,然后又捂着双眼,喊道:“别过来!你这脏东西!”

  “什……脏……”

  她叫他什么?脏东西

  他孙不凡相貌堂堂,潇洒倜傥,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家仰慕着他,可这村姑模样的女孩竟说他是脏东西!

  “喂,你说谁是脏东西?”

  “你脱个精光,下流!”她被那黑狗咬着裤子跑不掉,只能站在原地,捂着眼睛骂他。

  趁她捂着双眼,他先套上湿答答的裤子。

  “姑娘,你别含血喷人,我不是什么下流东西。”

  “还说不是你……你干么不穿衣裤啊?”

  “这场雨下得又大又急,淋了我一身湿,只好在这山洞里避雨。”他反过来质问她,“突然冒失闯进来的是你吧?”

  “什么”她气呼呼的反问他,“这山洞是你的吗?只准你进来?”

  “你这姑娘还真不讲理。”

  “我干么跟脏东西讲理?”

  她捂着眼睛,他只看得见她的嘴巴动个不停。而她那张嘴,还真是好看。

  不过更好看的是她颈子以下的风景—

  她衣服湿透,湿衣就那么黏在身体上,紧贴着她玲珑有致的线条,教人看了心神蠢动……

  慢!他在想什么?他要是有这绮思遐想,不就是真的下流了?

  他边心忖着,边将视线往上移,看着她的脸。

  “欸,我已经穿上裤子,你可以睁开眼睛看了。”

  “你……你没骗我?”她半信半疑。

  他懊恼又没好气地回答,“当然不骗你,你以为我是暴露狂,喜欢让不认识的女人看我的身体吗?现在吃亏的可是我。”

  “你吃什么亏?是伤了我的眼。”她说。

  他因她的话恼得一时失去了理智,伸出手将她捂着眼睛的手拉了下来。

  女孩羞红了脸,却瞪着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戒慎防备的看着他。

  孙不凡发现她长得很好看。虽不是倾国倾城之貌,却也够让人难以忘怀,尤其是那一双水灵大眼,澄澈清亮得宛如两口深潭。

  “你看什么看?”她凶巴巴的质问他,然后语带命令道:“快叫你的丑狗放了我!”

  “丑狗?”

  她……她说它是丑狗?它才不是什么丑狗,它是“相貌威武”的狗!

  “后一,这丫头说你是丑狗呢,千万别放了她。”孙不凡浓眉一纠,喝令着。

  她先是说他是脏东西,又嫌后一丑,简直不可原谅。

  后一果然依言瞪着两颗铜铃般的凸眼,紧咬着她的裤子,呜呜的低咆。

  看它龇牙咧嘴的可怕模样,她虽强自镇定但仍目露惧色。

  “欸,你……你……你快叫你的狗把我放了!”她瞪着他。

  他挑眉一笑,态度好整以暇,“真是抱歉,我这条狗跟鳖一样,一旦咬住了,除非打雷,不然它是不会松口的。”

  孙不凡话才说完,外头突传一声轰隆巨响,真的打下了一道雷。

  可听见那巨响,后一非但没松口,反倒咬得更累了。

  “你骗人!”她气怒的瞪着他,“你不是说只要打雷,它就会松口吗?”

  “呜~”后一忍不住想笑。真是笨女孩!它是狗,又不是鳖。

  而想笑的不只是它,还有孙不凡。

  她的反应实在太有趣,有趣到令他忍不住想逗着她玩了。反正躲雨嘛,闲着也是闲着。

  再说,她刚才叫他脏东西,看他不给她个教训,哼哼。

  “小姑娘,”他绕着她转,不怀好意的笑说:“你爹娘没教你吗?陌生人的话是听不得、信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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